前排開車的遲想忍不住看了眼後視鏡,對上陳牧巖的視線。
“荷馬是鄰居家的狗。”陳牧巖說。
“老死的。”陳鶴翎補充。
遲想:“哦。”
“不知道為什麼,最近一直失眠。”陳鶴翎沉默幾秒,等車子過了沙坡河大橋,又說,“前天,媽說爸爸公司開視訊會議專門分析國內市場的前景,以後說不定會調回來。不過不是來t市。”
陳牧巖:“嗯,媽跟我說了。”
“媽還跟你說什麼了?”陳鶴翎問,“你們聊天老喜歡把我支開,以前就這樣。”
“她說這是她私下裡向老爸請求的機會,為的是讓你不要有愧疚感。”
“……”
陳牧巖看了他一眼,“所以不要跟親近的人撒謊,直接說你想回來,媽能省很多事兒。”
陳鶴翎怔了怔,不知道該說什麼。
遲想又瞥後視鏡,心說這家夥怎麼這麼直接,怪傷人的。
“還有你。”陳牧巖也沒放過他,“以後我們定個家規,就四個字——實事求是。”
遲想:“……”
“真正牢固的關系不需要謊言維護,哪怕是善意的,除非你們覺得我不是可以信賴的人。”
陳牧巖說完,見兩人都不吭聲,於是問:“同意嗎?”
“同意!”遲想趕緊應下,“我都聽你的。”
陳牧巖勾唇,看著車窗外苗圃園圍牆上蜿蜒的藤蔓植物,說:“有些遺憾已經是極限了,再多一點我都不會原諒我自己,還有你們。”
這一句來的突然,遲想咂摸著“極限”兩個字,以前心灰意冷也就不去想了,眼下再假設陳牧巖不回來,假設錯過一輩子,哪怕只是再多幾年……
他手掌緊了緊方向盤,要不是開著車,真的很想立刻抱抱他男朋友。
陳鶴翎則想到當年因為自己的事,他哥很長時間陷在自責裡頹然不振,他鼻子發酸:“哥……”
“好了。”陳牧巖收回視線,“媽讓我照顧好你,但我記得咱倆一樣大,你也該照顧照顧我吧?”
陳鶴翎扯出個笑來,點頭:“好。”
“家規有意見嗎?”
“沒有。”
“嗯,待會兒回去把你遲想哥中午換下來的膠鞋刷了。”
“啊?”陳鶴翎一愣,“為什麼?”
“別別別,”遲想滿頭黑線:“我自己洗,全是泥……”
“打人不對,要受罰。”陳牧巖沒理會他,回答了陳鶴翎的問題,又加了一條,“以後犯錯的都要受罰,包括我。”
“……”陳鶴翎張了張嘴,一來就被立規矩,是親哥嗎!他長這麼大還沒刷過鞋呢!而且被誤會的滋味不好受,心裡天人交戰一番,他決定履行家規:
“那是因為遲想哥摸我屁股。”
“……什麼?”陳牧巖以為自己聽錯了。
車子在平坦的路面“咯噔”一下,遲想努力維持著雲淡風輕,開玩笑道:“小翎啊……忘了哥以前給你當護工了?”
“哥,你哪天要有個小痛小災,我也給你當護工。”陳鶴翎語氣認真。
“靠。”遲想失笑。
還用等哪天?託您的福,今天不就是個好日子?
他聽到身後陳牧巖也笑了一聲,然後是手機撥號均勻的“嘟”聲。
“喂,青哥,你租的院子是不是還有兩間空房?能分我一間嗎……沒吵架,我弟弟暫住些日子,對,上午剛到,你現在忙不忙,能來接一下他嗎?東西不少,有車。我和遲想有點事,晚點再去幫你們收拾,好,麻煩了。”
魯青來的很快,這還是他第一次見到陳牧巖的胞弟,一番熱切歡迎之後迫不及待把人帶去魏家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