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出來的話吞不回去,他只能避重就輕,“說我不負責任是吧?畢竟研想是大家共同努力的結果,我這點小心思實在拿不上臺面……”
“為什麼。”陳牧巖目光灼灼,“你為什麼會有這種拿不上臺面的小心思?”
遲想眨眨眼,一時沒反應過來:“什麼?”
“回答我。”陳牧巖說。
遲想努力解讀他的眼神,片刻後終於明白,於是斟酌著解釋:“算是……我的私心吧,最初,也就是剛在一起那會兒,我覺得你一定不是那種會輕易放棄理想的人,不靠我你也會想辦法做成自己想做的事。所以,當我知道你有出國的計劃時,我會擔心你以後越飛越高,離我越來越遠,到時你甚至不用見我,只需要簡訊發一個“分手”過來,我們就結束了。”
“……”陳牧巖神色微滯,他從未想過那個看似無謂豁達的男朋友,竟有過這樣的憂慮和不安。
“所以我就想,怎麼跟你羈絆更深一點。你可能不理解,我對我們未來所有的憧憬,都是建立在我能幫你實現理想,成為你的支撐與牽引的基礎上。我明白感情固然可以堅不可摧,但感情有時候又太縹緲,是不是加上錢,就可以多一層保險——你至少不會心安理得的一去不回吧?”
陳牧巖聽到這裡,已經不知道能說什麼。懷疑遲想的腦迴路是不是被做了某種奇葩設定,否則瓊瑤劇都演不出來的情節,他怎麼說的這麼理所當然。
“我不想讓你用別人的錢,甚至也沒那麼希望你和阿姨和解,我希望你只用我的,我的就是你的。”遲想嘆了口氣,“可是……”
他嚥下後面的話,感覺再說下去要把張亞婷賣了。
陳牧巖莫名笑了一下,轉身靠回窗臺,手指在褲子口袋上摸了摸,忽然有點想抽煙。
“你說&09;。”他挑了一個不算重點的詞,“那後來呢?”
遲想不解,接著又回憶了一遍自己說的話,猜想他問的是一開始的問題。
“後來,你提過幾次不想出國,聽多了我也有點兒不確定。”遲想說,“萬一你真因為不想跟我分開,不走了,那我做的一切,是不是都沒有意義了……”
陳牧巖手指微蜷:“所以呢。”
“所以不敢說捨不得分開這樣的話。”
“……”
這邊遲學長沉浸在過去不能表露的遺憾中,回想過去每次提到出國,陳牧巖總要誤解自己盼著他走,當時怕解釋變成牽絆,但現在都無所謂了。
陳牧巖已經出國了,而且又回來了,回來還要走……
“其實,這多少有點自戀了, ”
遲想笑笑。看向那雙盯著虛空的漆黑眸子,“可我到現在也不確定,那時候如果我說我捨不得你走,你會不會真的不走了?”
陳牧巖慢慢轉過臉,看了他幾秒,忽然笑了。
“不知道呢,你又沒說過。”
“……是哦。”
遲想也跟著笑起來,感覺有點尷尬。
莫名其妙笑了半天,再抬眼,卻見陳牧巖微揚著下巴,窗外陽光灑在他側臉輪廓上,彎起的眼尾閃動著一點不易覺察的晶亮。
遲想心頭一顫,還沒看清的同時口袋裡的手機鈴聲也響了起來。
“接電話。”陳牧巖提醒了一句,然後起身去了衛生間。
影片是喬松打來的,一臉焦急:“你人呢?我來相園才知道你昨天受傷了,傷的嚴重嗎?”
“沒事,擦破點皮。”遲想給他看脖子後面的紗布,聽到衛生間窸窣的放水的動靜,暗暗鬆了口氣。
一定是自己看錯了……
“我在秦聰這兒,跟陳牧巖一塊兒的那個學弟家裡。你去相園幹嘛?找我有事?”
“來給你送月餅,我媽做的。”喬松說,“你是不是和陳牧巖在一起?”
“是。”遲想拿起陳牧巖的杯子喝掉剩下的一半西瓜汁,“我待會兒回去,他們去幹活了嗎?”
“來了,都忙活著呢,你這兒弄得可以啊,跟婚房似的,什麼時候把人娶進來?”
遲想嘆了口氣:“猴年馬月。”
“嘖。”喬松樂了,“那好,今年就是猴年,份子錢我先備著。位置發來我去接你,大老闆受傷了還打滴滴,不人道……”
“行吧,月餅分出一份一起拿來。”
“早知道多帶點了,要麼我再回去拿一趟,不然你這留的都不夠魏蜀吳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