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寶貝，你怎麼了？”遲想看著他的表情幽怨，居然笑了，“別急，我說讓你去，不是現在去。”
遲學長語重心長：“我知道你放心不下小翎，而且現在走阿姨肯定要給你拿錢，往後再遇到選擇，你還是沒有自主權。牧巖，你看這樣好不好，我們申請今年十月份的自費交換專案，我出錢，這樣就不會錯過小翎高考，又不浪費時間，阿姨心裡也好接受一點，你說呢？”
陳牧巖盯著他看了一會兒，試圖在那張臉上找出那麼一丁點不捨的痕跡。
沒有。
“這樣我們就要提前分開了。”他說。
“一年而已。”遲想無謂道，“寶貝，現在對你來說最重要的是前途和理想，其他的不重要。”
“那你呢，你也不重要？”
“這不沖突，我知道你對我的心，你出國我們又不會分手，對吧？”
“萬一會呢？”
“沒有萬一。”
“遲想，你寧願花自己的錢……你就這麼希望我早點離開？”陳牧巖清楚這話不講理，但他忍不住，“我他媽捨不得你！不想走，不放心，怕你變心劈腿，不行嗎！”
遲想看著男朋友紅了的眼睛，忽然再想不出別的安撫勸慰的話。
他也不捨得，但他不能拖陳牧巖後腿。
“我不會。”遲想說。
“鬼才信！”陳牧巖胸口起伏，遠處煙花聲陸續響起，他轉身繼續往前走，步子越來越快，沒多久就把遲想甩在身後老遠。
他不知道自己在憤怒什麼，遲想的愛包裹在一團無私虛浮又冠冕堂皇的理智之後，讓人看不真切，既迷茫又抓狂。
走過兩個路口，有腳步聲踩著四下密集起來的爆竹炸響追上來，0點，遲想在陳牧巖身後喊他：“寶貝！”
陳牧巖不為所動。
“新年快樂！”遲想從身後一把撈住他的腰，無賴地親他耳朵，“大過年的，不吵架好不好？”
“……”
陳牧巖閉上眼睛，在吵鬧的煙花聲中無聲嘆息。
多年前扔出去的迴旋鏢如今打在自己臉上，遲老闆被噎得說不出話。
半晌後，他不太自在地抓了抓頭發：“那會兒，只是有那麼一點點……”
陳牧巖挑眉。
見他糾結半天說不出個所以然，於是搖頭笑笑：
“是因為丁子墨吧。”
遲想一愣：“啊？”
陳牧巖漫不經心晃動杯底沉澱的西瓜汁，“他回來了你沒告訴我，因為你煩我亂吃醋影響你工作。我走了，你就不用再遮遮掩掩……”
“操。”遲想氣笑了，“這個事兒不是翻篇了嗎？陳牧巖，這事兒是我處理的不對，但我發誓我對他一點想法也沒有，他對我言行舉止也都止於朋友，他回來是因為當時研想遇到了困難，生死存亡的關頭，我只擔心武哥如果提出讓我把好不容易攢下來給你出國用的錢再投進去怎麼辦，所以你說可以提前出去，我一琢磨，這樣我可以名正言順把那六十萬給你，誰也不能道德綁架讓我再把錢吐出來，畢竟我創業本來就是為了你……”
“咔嚓”一聲什麼東西在腦中脆響，遲想噤聲後的第一反應，是驚訝這麼多年過去，他對陳牧巖的雷點依然敏感。
完了。他想。
“為了……我。”果然，陳牧巖看著他，眼神與多年前如出一轍。
遲想甚至立刻在腦子裡演繹出接下來的劇情——
“你說你創業是為了我？”
“我不需要！”
“你辛苦勞累也好功成名就也罷，如果你是為了我，那我請求你停下來！”
……
但是陳牧巖這次並沒有表現出驚怒的苗頭，他目光審視地看著他，然後把杯子放在花盆旁邊，向前一步傾身靠近：“學長，你當時為什麼不說？”
“說什麼……”遲想舔了舔嘴唇，聞到陳牧巖鼻息間西瓜汁的清甜味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