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56章 空城
一頓早飯吃了一個多小時，裴南因為要趕飛機，不得不起身告辭。
走到門口，他依依不捨地再次跟陳牧巖握手：“我很後悔沒有早一點拜訪陳先生，和你聊天讓我很興奮。”
陳牧巖笑：“我也沒想到跟裴總這麼投緣。”
“是的陳先生，假期結束我會再來t市一次，想邀請你參觀一個由我主導設計的度假山莊，你知道，我們客戶大多在各界有一定知名度，他們注重隱私，有些專案最終成果不便對外界公開，但這個設計我很滿意，希望和你一起分享。”
“我的榮幸。”
手被人攥著不放，陳牧巖只好用綁了固定器的手開啟門，引著他往外走，好巧不巧，一陣穿堂風吹來，秦聰拿了車鑰匙剛跟出去，屋門就“咔噠”一聲被風合上，將一臉不爽的遲老闆隔在門裡……
靠。
遲想懵了一瞬，抬起手在門把手上方猶豫片刻，算了。
沒人在意。
他轉身回去收拾餐桌，順手把最外面的兩幅碗筷摞到一起，緊接著腦子一“叮”想到什麼，於是又把倆碗分開，仔細辨認四根長得一模一樣的筷子，最後勉強認為筷尖沾濕面積小的一雙是陳牧巖的，那家夥吃東西斯文，尤其今天在墨爾本型男面前更是格外優雅從容……
遲想撇撇嘴。
又不是沒見過你粗魯野蠻的時候。
那，別人見過嗎……
驅散心頭滯阻著的什麼東西，他一臉嫌棄地將裴南用過的碗筷和秦聰的摞在一起，陳牧巖的跟他的摞一起，端進廚房開啟水龍頭，幽幽自嘲：
理解陳牧巖，成為陳牧巖。
收拾完廚房，門口終於傳來響動，陳牧巖進屋時手裡端著一盆五顏六色的乒乓菊。
“出去這麼久，送人去機場了？”遲想摘下圍裙，走到餐桌前倒了杯西瓜汁。
陳牧巖笑笑：“我到小區旁邊的花店轉了轉，這邊跟以前變化不大。”
“t市主要發展城東，這邊沒什麼可變的。”遲想看了眼門口，“你師弟呢？”
“送人去機場了。”
“嘖。”
陳牧巖把花放到窗邊，“對未來老闆殷勤一點應該的。”
遲想遞給他杯子：“那你呢？”
“我？”
“你。”他說，“你就沒有過留下的想法嗎？”
陳牧巖注視了他片刻，笑了：“為什麼留下？為你嗎？”
“……我不是這個意思。”遲想話說的沒什麼底氣。
“如果留下，考慮待遇和工作強度，地極確實是個不錯的選擇。”陳牧巖身體往後倚靠在窗臺邊，抿了一口西瓜汁，目光浮在玻璃杯中明快的液體上，“但這樣我只能做那種飄在雲上的設計，私人莊園、高爾夫球場，怎麼奢侈怎麼來。這些並不能把我所學的用到實處，去服務生態、環境以及更多的普通人，對吧。”
遲想看著他被汁水浸潤、顯得格外柔軟的唇說出這樣合理又冰冷的話，心涼了半截。
“是。”他移開視線，“你現在的工作很好，放棄確實可惜。”
“當然。”陳牧巖語氣淡漠，“學長不也一直認為我應該把前途理想放在第一位，其他的都不重要嗎。”
他抬起眼皮，盯著眼前男人，“這話你沒忘吧？”
遲想：“……”
他沒忘。
是那年除夕兩人在景城深夜的街道壓馬路，陳牧巖跟他說了張亞婷的意思。當時遲學長聞言皺眉思索半天，最後說了一句：“我覺得可以考慮。”
陳牧巖停下腳步，不可思議的看著他：“你讓我去？”
“去。”遲想語氣篤定，“阿姨說的有道理，大四的課你都自學差不多了，沒必要再浪費一年時間。”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