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想很少見到陳牧巖這個樣子，心忍不住跟著他雀躍：“什麼想法？”
“我想以將軍島為原型，設計一個大型的自然生態景觀。”他說，“不是我們平時學的那種人造生態，而是藉助於風、水、重力、植物、動物的自然規律，讓景觀來表現不斷發展和變化的自然過程……”
遲想的訊息提示音響起，陳牧巖停頓了一下：“你……想聽嗎？”
“想啊！”遲想看了眼訊息，“你說，我這邊隨便應付一下，不會分心的。”
“行。”陳牧巖笑了笑，轉過身指著將軍島中心位置，“你看這裡，我覺得可以在這個坡度上做一個彎曲的棧道伸向水下，然後在中間切開一道缺口形成一個風的通道，就像汽車流線型的設計來引導風的走向，將軍島大門正對這個通道，門口種一些不會擋風的高大的喬木，人們一進來立刻感受到海風撲面而來，有一種擁入大自然的懷抱的感覺，沿著通道上島，每一個轉折都有不同體感的風！”
遲想站在他身後，看著男朋友開闊挺拔的身形，被風吹亂的頭發和獵獵鼓起的衣服，腦子裡出現“指點江山”四個字。
嘖。
小皇帝。
他點開相機偷拍了一張陳牧巖的照片。
“……海灣中段可以建造了兩條迎接潮汐海浪進出的人工水灣深入腹地，這樣原本垂直變化的海浪就會有水平方向的變化，兩側圍著水灣鋪一條u形園路，安置兩個觀景臺，人們能看到以前不曾看到的海浪變化過程，整個冠海灣就是一個風和浪的舞臺，這樣的景觀設計不是一個‘産品’，而是‘劇場’，甚至可以把那個故事利用起來，我看地圖北灣有未開發的濕地野湖，一定會有水鳥吧。”
陳牧巖轉身從礁石上跳到遲想身邊：“你覺得呢，學長……”
遲想收起手機，看著陳牧巖一時不知道說什麼。
心裡不知從哪生出來的酸漲感，想對眼前男生頂禮膜拜，像那個俯伏在地甘願化成礁石的將軍一樣。
手機再度不合時宜的響起，陳牧巖指了指他的口袋：“接電話。”
“哦。”遲想拿出手機，是丁子墨打來的微信語音。
陳牧巖瞟了一眼對話方塊……
墨墨喜歡你。
“走了，回去了。”他拍拍遲想肩膀，視線掃過冠海灣整個海岸線，先一步抬腳往島下走去。
“哎，等等我……怎麼了子墨。”遲想在他身後，有點跟不上男朋友的速度，“我跟張科說好了週一晚上在他開的會所見面，你這兩天讓學姐給你講講産品，熟悉一下，那種場合就別讓女生去了，你跟我一起，好，我晚上就回去了，明天見。”
“寶貝兒！”他朝島下喊了一嗓子。
陳牧巖三蹦兩跳落到沙灘上，轉過身揮了揮手，腳步不停地往停車場走去。
那天陳牧巖上車後就說自己剛才跑累了，合著眼睛睡了一路，直到回了星河小區依然情緒不高，彷彿一下午的釋放真的消耗掉好多能量。
屁。
遲想就算再遲鈍也感覺得到，陳牧巖不開心了。
雖然對方不承認並且第二天就恢複如常。只是當時的遲學長並沒有意識到男朋友的氣生起來彎彎繞繞，綿延數十裡，直到再次遇到丁子墨，這條曲拐的引線才真正被觸發。
丁子墨……
其實那點小事兒真沒什麼好隱瞞的，遲想現在想起來覺得無所謂，當時卻自作聰明選擇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愚蠢。
遲想又盯著暫停的螢幕看了一會兒，默默嘆了口氣，點了繼續播放。
陳牧巖進來的時候，影片畫面正在劇烈晃動，楊五毛讓工人卸貨，秦聰奮力阻攔，然後手機被一巴掌拍飛，結束。遲想消了音看完最後幾秒。
“忙完了？”他坐起來問。
“嗯。”陳牧巖點點頭，大大方方走到床邊坐下，“不困嗎？”
“明知故問。”遲想說。
“……好吧。”陳牧巖回頭看了他一眼，然後轉回去低頭調鬧鐘：“說吧。”
“嘖。”遲想樂了，“陳工，你要不要坐枕頭上，咱正兒八經升個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