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冷笑與掌聲同時炸響。
盛軼縮回陰影裡,看著裴姿若無其事地調整耳麥,藍寶石在她頸間勒出紅痕,像道微型斷頭臺。
t臺音樂響起的瞬間,盛軼的炭筆折斷了。
裴姿拖著五米長的水晶裙裾踏上光路,後背裸露的傷疤被燈光鍍成金色。
盛軼突然意識到,那些珍珠鏈條從來不是裝飾——它們是刑具,是勳章,是困住裴姿這個符號的封印。
她在速寫本瘋狂塗抹,松木炭條在紙面刮出火星。
模特們華美的身影在餘光中扭曲成色塊,唯有裴姿的輪廓愈發清晰:繃緊的腳背像將斷的弓弦,微笑時露出的齒尖泛著冷光,裙擺掃過第一排座位時,某位評委的咖啡杯被打翻在手稿上。
“我的上帝!”教授沖過來搶救被汙漬浸透的素描本,“你畫的是時裝還是兇案現場?”
盛軼盯著咖啡漬在裴姿畫像胸口暈開的黑洞:“是蛻皮。”
謝幕時暴雨突至。
裴姿站在露天展臺接受採訪,人造雨幕將她澆得透濕。
記者追問婚期,她笑著將濕發別到耳後:“等我的戒指和奧斯卡小金人一樣重的時候。”
鑽石耳釘在雨中閃爍,正是盛軼扔掉的那枚珍珠耳釘的複刻版。
盛軼站在消防栓旁畫完了最後一筆。
雨中的裴姿正在融化,睫毛膏化作黑蝶墜入鎖骨,緞面禮服吸飽雨水後變成裹屍布。
她撕下畫紙塞進裴姿的保時捷車窗縫,就像把刀片藏進蛋糕夾層。
深夜,盛軼在公寓樓下看到戴著墨鏡的裴姿。
雨水順著她昂貴的羊絨大衣滴落,腳邊扔著被泡爛的速寫紙,畫像上的自己正被雨水腐蝕成抽象派哭臉。
“你知道這場秀對我多重要嗎?”
裴姿的煙嗓比雨還啞。
“知道。”盛軼踢開腳邊的煙蒂,“所以你用未婚夫的藍寶石遮住我的咬痕。”
裴姿突然拽住她手腕按在牆上。
卸妝後的臉蒼白如幽靈,睫毛殘留著被雨水沖淡的黑色:“聽著,小公主。我能在澳門賭場輸掉兩百萬面不改色,但玩不起你的純情遊戲。”
盛軼摸到她無名指的戒痕,那裡有圈淺淡的疤:“可你明明在收藏我的畫。”
“我收藏所有危險的東西——”
裴姿的唇擦過她結痂的咬痕,“賭場籌碼,藥品,”潮濕的呼吸鑽進毛衣領口,“還有暴雨天獨自遊蕩的獵物。”
遠處傳來輪胎摩擦聲,恆遠集團的加長轎車緩緩駛近。
裴姿退後時,將某樣東西塞進盛軼口袋——是那條酒紅色絲巾,此刻浸透了雨水,沉得像凝血塊。
盛軼在窗前站到天明。
樓下街道被暴雨沖刷得發亮,五小時前裴姿站過的地方,只剩半支被碾碎的薄荷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