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軼的目光掠過她腰間絲緞的接縫。
三天前那場雨中的速寫稿還躺在畫室地板上,此刻眼前的軀體卻比畫紙更虛幻。
那些被珍珠鏈條分割的肌膚區塊,讓她想起解剖課上的人體肌肉圖。
“腰線收兩公分會阻礙呼吸。”她突然說。
裴姿夾煙的手指頓了頓,煙灰墜在蕾絲襯裙上:“我以為你只會畫裸體。”
“我本科選修過服裝解構。”
盛軼向前半步,炭條在裴姿腰側虛劃一道弧線,“過緊的束腰會讓肋骨變形,就像你上個月在米蘭穿的那件金屬胸衣——”
“你跟蹤我?”
裴姿掐滅煙頭,珍珠鏈條突然繃緊。
“《vogue》義大利版封面。”
盛軼從帆布包抽出雜志,內頁正是裴姿被鋼骨胸衣勒出淤青的背脊,“這張圖在reddit有三千條討論,一半在猜你後背的淤痕是s遊戲還是家暴。”
試衣間突然陷入死寂。
走廊傳來模特們法語的咒罵聲,某件釘珠禮服正被粗暴地塞進防塵袋。
裴姿突然笑了。
她解開珍珠搭扣的動作像在拆炸彈,鏈條嘩啦啦墜地時,後背的十字形傷疤暴露在蒸汽燈下——那是三年前威亞事故留下的勳章。
“滿意了?”
她反手撫過傷疤,像在炫耀戰利品,“現在你有兩個選題:影後不為人知的傷痕,或者,”她赤腳踩上盛軼的球鞋,“饑渴到對著一本雜志意淫的留學生。”
盛軼聞到她頸側的苦桃香。這味道不該出現在這裡,它應該混著威士忌和汗液,滲進倫敦某間廉價酒店的床單。
此刻卻裹著高定秀場的粉膩空氣,嗆得她喉嚨發癢。
“我在畫後臺紀實。”
盛軼舉起素描本,最新一頁是裴姿扯斷珍珠鏈的瞬間,飛揚的鏈條在紙上凝成暴烈的銀河。“需要我標註這是裴小姐第幾次用性暗示當武器嗎?”
更衣室外突然爆發出歡呼,設計師操著濃重東歐口音尖叫:“我的繆斯!你絕對謀殺所有菲林!”
裴姿瞬間披上慵懶笑意,彷彿剛才的鋒芒都是錯覺:“兩分鐘後上場,小甜心。”
門被推開時,盛軼的炭筆正在裴姿腰窩處打旋。
東歐男人愣在原地,目光在兩人之間逡巡:“這位是?”
“藝術學院的觀察員。”裴姿任由助理繫上鴕鳥毛披肩,“專門記錄瀕臨崩潰的美麗。”
盛軼在速寫本邊緣寫下批註:第17次假笑,顴骨肌肉顫動頻率比應對緋聞時快0.3秒。
大秀開場前五分鐘,盛軼在消防通道撞見裴姿的未婚夫。
男人袖釦上的家族徽記閃著冷光,正將藍寶石項鏈系在裴姿頸間:“父親希望我們明晚出席慈善拍賣。”
“我有夜戲。”
裴姿對著化妝鏡補唇釉,猩紅色抹過下唇時像在擦拭血跡。
“那個破電影值得你推掉陳部長的局?”戒指嵌進她肩胛,藍寶石在她鎖骨投下陰翳,“別忘了是誰幫你壓下澳門賭場的照片。”
裴姿突然按住他的手背輕笑:“怎麼不說說你在邁阿密度假屋拍的影片?需要我傳給令尊鑒賞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