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風負盡人間意
二姑娘陸如的和離之事,倒是非常順利地解決了,本來永定侯府也不多滿意這個兒媳婦,如今英國公府又以侯府爵位承襲來換得兒子與她的和離,這對於郭侯爺與侯夫人錢氏而言,自然是沒有一丁點不樂意的。
倒是郭禮靖神情帶著幾分複雜之意,沉默了許久,只說了一句,若這是她所願,那我也不便再反對,都隨她意吧。
後續的事宜永定侯府更是沒有一點為難,無論是簽訂文書、報備官府,還是清點嫁妝,侯府都極其尊重和配合。
陸如一步都沒有回頭去看,這個自己住了兩年多的侯府宅院,更沒有再多看一眼郭禮靖,當她重新躺在了閨房之中那蓬鬆柔軟的架子床上,吹著傍晚時的涼風,賞著窗邊那株石榴盛開的花之時,終覺得人生不過是大夢一場忽覺醒。
而其實她如今也不過才一十六歲的年紀,卻已有了坐看浮雲散的滄桑和釋懷之感觸。
陸如回了國公府,拜見了眾人後,便把自己獨自關在閨閣之中,平日裡卻不再與眾人往來,輕易不再出院子一步。
其他人倒是無可無不可的,包括三爺陸傑和三夫人郭氏,也實在想不起要關心一二,吳錦嫿自然明白她此舉之意,不過是剛回了國公府,想著避些外人的口舌,便也尊重她的意思。
卻是大姑娘陸嬋看不過去,她們姊妹雖非同母一胞,但自小便一起相伴著長大,感情從來比別人深了不止一點,便就是當時她與自己的未婚夫婿鬧出那樣的事,陸嬋也從未怪罪過她一句,甚至還把母親為她備下的嫁妝,偷偷地送了許多給陸如。
只是因著此事,她們姐妹之間到底不再如以前般親密無間,嫌隙倒也談不上,但多少有了些許的尷尬。
然陸嬋實在擔心妹妹如今的狀況,因此便想著拉上吳錦嫿,隨她一起到陸如到院子裡去。
陸嬋到了東正院的時候,吳錦嫿正與清音商議著府內針線房的事宜,清語迎著陸嬋在房門處通報後,吳錦嫿忙把人請了進來。
吳錦嫿笑著請陸嬋坐下,“既然大姑娘倒是恰巧來了,前幾日你母親來與我說,你如今定下了親事,也該跟著學一學料理家事、掌管中饋之事,不如便把府中針線房的事宜交由你來管理吧。”
陸嬋愣了愣,“是,二伯母。”
吳錦嫿朝她露出了淺淺的一笑,把丫鬟端上來的茶遞給她,隨後示意清音向陸嬋稟報針線房的情況。
清音微點了點頭,朝陸嬋恭敬地稟報道: “大姑娘,這個月針線房的賬冊,”清音把手中的賬冊遞給了陸嬋。
陸嬋忙接過,便做到下端的桌椅上核對著賬冊,立於她前方下邊的清音說道:“因二姑娘歸家,前幾日太夫人便吩咐了要賞二姑娘數十匹綾羅緞,還有三夫人和大姑娘處這個月新制了三套秋裝的衣裳,夫人吩咐了,大房那處也按例添置。”
清音邊說著,邊幫著陸嬋指出賬冊中需要注意的點,“再來便就是府裡的丫鬟小廝們的各季衣裳按例分發,花銷倒是不多,當然,這個月倒也還有些進賬,宮裡賞了新進貢的羅煙緞等,以及各莊子上敬獻上來的幾張今年的新毛皮料子,還有外頭各綢緞莊送上了的一些新式花樣的布料,都一一登記造冊。”
說罷,便候在一旁,待陸嬋好好看著賬本上的記錄。
陸嬋倒也絲毫不露怯,撿著清音勾了硃砂筆的那幾筆大額緊要的收支看了看,複又仔細地算了算標記的支出總額與賬冊清單的總數,大致相符,並不大的出入。
吳錦嫿在旁說道:“針線房的陳媽媽倒是還算管的不錯,這冊賬本你卻拿回去好好看一下,若有不明白的,你自傳了陳媽媽過去詢問,或是叫清音過去也是可以的。”
陸嬋忙對著吳錦嫿謝道,又保證必會認真看賬本,監管好針線房的事務。
“我自然是知道,”吳錦嫿微笑頷首,後又問道:“明日辰時府中的管事婆子們來回稟事宜時,大姑娘也跟著來瞧瞧,可好?”
陸嬋忙答應著稱: “是。”
而後清音和清語收拾著桌上的物什,吳錦看著陸嬋,才想起問她今日過來是有什麼事情。
陸嬋便隨機把來意與吳錦嫿說了,“二妹妹自從回府後卻閉起門來不見人,我有些擔心,可您知道的,自妹妹嫁去永定侯府後,便極少回國公府,我的身份尷尬,也不好往侯府去找她,她與我的聯系便也少了,如今倒是有些生疏了,我想去關心幾句,卻又不知該如何開口才不會傷了她。”
吳錦嫿不由笑了笑,也明白了陸嬋的意思,便道,“也成,不如就現在過去尋她,姊妹間把話說透了,便也就再沒有隔閡了,不管她歡不歡迎咱們倆,今日午膳不管如何,她也得招待咱們才成。”
陸嬋這才露出了盈盈笑意,“卻是這個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