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料子。”她吐出一口熱氣,又是一斧下去。
火終於點起來了,木料燒得極旺,帶著一股好聞的香氣。鍋是生鐵鍋,刷得幹淨後在火上冒出白煙。
從街口挑回來的白菜、豆腐、臘魚都洗好了,按照漢昌的吃法,先煮肉湯再下菜,一鍋菜煮得香氣四溢,咕嘟咕嘟響。
“好香,嘗一口。”季綾盛了碗熱湯,遞給季少鈞。
吃罷飯,收拾完已經夜深了,屋外風還在刮,灶火早熄,只餘餘溫。
米兒和周青榆已經歇下。
季綾坐在椅上,頭發散開來,她神色松下來了,眼神卻還沒從這日的疲乏裡抽出來。
屋裡昏黃的燈光晃在牆上,照得她的影子長長地落在竹蓆上
季少鈞端著銅盆走進來,水面冒著熱氣。
“泡腳吧。”他說。
她愣了一下。
他彎腰蹲下,把銅盆放在她腳前。
她還沒脫鞋,笑著撩他一眼:“我自己來。”
他已經握住她腳踝,小心地將她的鞋襪脫下來。
剛褪下棉襪,一股血味撲上來。他手一頓。
她腳底血肉模糊,水泡破了不止一處,膿水幹在皮上,早凍成一層幹裂的痂,腳心、腳跟滿是鮮紅的磨痕。
“……怎麼不說?”他聲音壓得極低。
“說了你們就不讓我下去跑了。”她輕描淡寫地笑,眼角卻泛紅,“都不好,得撐起來。”
他將她的腳輕輕捧起,浸進熱水裡。她嘶了一聲,腿一縮,他卻不放。
水把傷處的血漬暈開來,一圈一圈泛著淡紅色。
他一手託著她腳心,一手蘸水輕輕洗著。
終於洗淨了,水也涼了,他把銅盆移到床下,熱毛巾擰幹了,一寸一寸地擦淨她腳底的血。細得過了頭,連趾縫都沒放過。
而後他低頭慢悠悠上藥。季綾被他的動作弄得癢,只想往回縮,他卻低頭在她腳背上輕輕親了一口。
她腳一蹬,蹭上他臉頰:“我這腳漚了一天,也不嫌臭?”
他輕笑,抬眼看她,“你小時候在田埂上亂跑掉進糞坑裡,怕被罵,是誰抱你回去洗的?”
季綾捂臉,“陳貓舊老鼠的事兒還提,你這人果然記仇!”
季少鈞續道,“是我給你洗淨了換的衣裳。要是嫌,早就嫌了,何必等到現在?”
季綾撐著床沿,看他低頭的樣子,像捧一塊玉耐心雕琢,一絲不茍。
她笑了起來,眼角挑著,“那你幾時對我動的心?”
他動作一頓,只笑了笑,沒答話。
她腳抬起來用腳尖輕輕碰了碰他臉頰,“說呀,什麼昏話都說過,現在倒不好意思了。”
他將毛巾甩進盆裡,藥瓶擰緊放好,然後一手按住她腳踝,身子一傾,就把她整個人壓進床鋪裡。
季綾嘻嘻一笑,拿手攥著他的領子,“就知道你不會好好說話。”
“說出來有些不道德,”他低頭,嗓音壓得低啞,“就不說了。”
他手已經從她膝蓋往上,鑽進她的衣擺,一顆顆解開的扣子。
她仰著頭笑著說:“再不道德,也沒有你現在做的事不道德。”
他沒接話,只是吻她。
季綾輕輕推了她一把,“身子不要了?”
他只顧著吻她,從鎖骨咬上來,再到唇邊,那吻含著太久的憋悶與破罐子破摔的貪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