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芸的表情很空洞,江景儒想起他跟隨父母造訪那位沒有放棄的家屬時,他講述這些事情的表情和簡芸一模一樣。
出事的時候蘭城正結束冬天,天氣在逐漸回暖,人們都翹首以盼春天的到來。
可有一部分人的世界永遠停在了那一年冬。
一時間誰也說不出話來,夏柏青和林昭昭對視一眼,從彼此的眼中讀出了相同的擔心。
林昭昭開口勸道:“既然我們已經查出了真相,事情就肯定能解決,我們慢慢來,不要急,好嗎?”
簡芸和江景儒在她和夏柏青的不斷勸說中終於緩緩點了頭。
可誰都知道他們並未放下。
林昭昭只能祈禱兩個人能冷靜一點,在接下來的日子,她和夏柏青也得緊緊看住兩人才行。
…
陸祁昇一如往常地準備在課間完成競賽班的作業,如果留到晚上寫,他會趕不上父親為他安排的課程。
從桌倉抽出作業本,一起出現的還有一張紙條。
最普通的草稿紙,邊緣撕得很整齊,上面的娟秀字型也是規規矩矩的。
“放學後,天臺見。”
類似的小紙條陸祁昇收到過無數,每一次他都當做沒有看到般扔進垃圾桶,這一次卻仔細地疊好,放進了胸口的口袋。
放學鈴響起,陸祁昇不緊不慢地收拾書包,人潮散去,牆上的掛鐘過去十五分鐘,陸祁昇終於悠悠上了樓。
簡芸已經在這裡等他很久,見到陸祁昇身影出現的瞬間,她本能地向後退了一小步,下一刻又堅定地站回原來的位置。
“說吧,”陸祁昇懶散地收起眼鏡,“找我有什麼事?”
“陸祁昇,其實我不是突然找你,有個問題,我想問你很久了。”
“你為什麼這麼討厭我,又為什麼……”簡芸的呼吸控制不住地變得急促,她反複深呼吸來調節自己的緊張,好一會兒後才繼續道。
“……又為什麼要指使別人來孤立我,霸淩我?”
陸祁昇不置可否地挑挑眉,好像覺得她的問題沒有任何意義。
“沒有理由,”他又解釋自己的話,“沒有任何原因。簡芸,我說過的——你不也是無辜的嗎。”
簡芸寧願他說出個一二三。
哪怕用世界上最惡毒的話來咒罵她,把能想到的一切缺點按在她身上,簡芸也會覺得能稍稍好受一點兒。
唯獨是這個回答,毫無原由,毫無意義的惡。
他們難道不知道因為他們的一次消遣,會給別人的人生帶來多大的傷害嗎?
其實他們知道的,他們只是不在意。
簡芸又問:“有一次於濤把我鎖在廁所,還潑了水,那個時候他說‘癩蛤蟆就要待在自己該待的地方,不要想吃天鵝肉’,我現在才明白,他說的好像是我和你。陸祁昇,他這樣做,也是你授意的嗎?”
“是又如何?你不知道吧,高一開學的時候于濤是你同桌,那時候他居然跟我說你很可愛。只是我跟他說了點別的事情,他馬上就改變了想法。他這個人真的很蠢,不過的確是條通人性的好狗。況且……”
陸祁昇反問:“你喜歡我,難道不是事實?”
“曾經是,”簡芸並不否認自己曾經的感情,“可是後來我也知道我們的差距,我也告訴過你我不喜歡你了,不是嗎?如果我的喜歡帶給你困擾,我向你道歉,可我及時撤回了啊,難道這還不夠嗎?”
陸祁昇一向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的臉在她話音落下的那秒出現了裂痕。
但他沒有說話。
陸祁昇只是莫名其妙地笑了笑,然後提起毫不相幹的事。
“我最近才知道,江景儒他家還沾過人命啊,居然還是你媽的血。”
“簡芸,”他笑得很嘲諷,“殺人兇手的兒子,你也會與他成為朋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