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含桃被她謝罪的話弄得手足無措,只得訥訥地又重複一遍,這裡是世子的房間,她讓玉蘅帶她到她住的房間。
“夫人的話奴婢不是很明白,您嫁給世子,這裡既是世子的房間,也是您的房間。”玉蘅沉默了一下,笑容如初。
“這裡,世子住的地方很大,有許多院子,有許多房間,我只住一間就可以了,不佔世子的房間。”薛含桃解釋,她不妄想與世子住在一起,只要一間房就心滿意足。
“夫人請放心,世子身邊至今只有您一位女子,沒有佔不佔的說法,您請安心在這裡待著。”聞言,玉蘅的神色出現了微妙的變化,她多看了一眼面前的新夫人,再次在心中推翻設想。
原來並不是表面上看上去的單純無害,姿態擺的很低,卻是在拐著彎兒地詢問世子身邊有沒有別的姬妾。
玉蘅暗暗道,一個“佔”字,多麼巧妙。
這次換薛含桃不明白侍女的話,她只是想要去自己的房間,怎麼就成了放不放心的問題。
薛含桃滿頭霧水,默默地想可能還是她自己太著急了,或許世子根本沒來得及為她準備房間,等過了今晚見到方大哥,應該就可以了。
只是今晚,看侍女的意思,她只能待在這裡等世子回來。
“我可以換掉身上的衣服嗎?”薛含桃太累了,頭冠和嫁衣都很沉重,她撐不下去了,想把頭冠摘下來,衣服換下來。
“夫人想要換洗的話,當然可以。”玉蘅這次很好說話,她幫著薛含桃摘下頭冠發釵,又點了兩個年紀稍小的侍女服侍薛含桃換衣沐浴。
……
薛含桃最終脫掉了嫁衣,坐進了大大的木桶裡面。
一雙大眼睛愣愣地看著兩個侍女忙前忙後,很複雜的樣子。
她不懂也不明白她們為什麼要在水中撒滿花瓣,又在她的身上塗抹東西,但她以為這是高門大戶都有的規矩,問出來恐怕會引來嘲笑,所以閉緊了嘴巴,一聲不吭。
任由她們在自己的身上又塗又抹,她們拿來的紗衣她也乖乖地穿上,露出大片大片的肌膚。
“夫人已經換洗妥當,接下來便耐心等著世子歸來即可。奴婢等人先行退下,夫人若有事,可以拉這個鈴鐺,我們會馬上過來。”玉蘅的目光掃過洗去了妝容和華服的新夫人,眼睛就如同房中的蠟燭,由亮及暗。
片刻後,她帶領著其餘的侍女緩緩退出,將偌大的房間留給了薛含桃一人。
“好,好的。”薛含桃目送她們離開,最終也只說了這兩個字。
其實,她想問問可不可以給她些吃的,更想知道果兒姐姐和阿兇現在在哪裡,但玉蘅退下的太快,她想她們也很累了,不能太多事。
房間裡面的蠟燭只剩下兩盞,昏黃的視線中,一切都變得朦朧模糊。
薛含桃穿著一件薄如蠶翼的紗衣,不敢隨便亂跑,怕自己不小心就闖入另一個神秘的世界冒犯到世子。
這裡畢竟是世子的房間,世子接待過客人回來後發現她亂跑,也會生氣。
忙碌了一天,她又累又困又餓,最終茫然地站了一會兒,還是決定先睡覺吧,睡著就不餓了,也不必尷尬地對著世子不知如何是好。
少女悄咪、咪地掃了一眼寬大的床榻,更不敢妄想睡在這上頭,她只是輕手輕腳地爬上去,抱走了一條薄薄的被褥。
尋了個不起眼的角落,她將被褥鋪好,蜷縮成一團睡在了上面。
迷迷糊糊快要睡著的時侯,她慶幸天氣還很暖和,不然一條被褥很可能會冷。
也不是,世子畏熱,她先前看到這裡擺放著兩個冰盆。
夜更深了一分,喝完了最後一杯酒將所有客人送走,崔伯翀才想起來,哦,他的房間還有一顆桃子。
今晚是他的洞房花燭夜。
他仰頭看向夜空沉默以對的明月,不慌不忙地往寢房而去。
中途,一隻毛發雜亂的黑狗跟在了他的身旁,身上繫著一朵可笑的大紅花,不停地朝他搖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