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帳內鴛鴦
日影緩緩在起伏的窗欞上移動,船舫內浸染檀香,陳均繹懸腕立在書桌宣紙前,畫到一半,筆鋒忽然凝住。 擱下筆,拉開抽屜再次展開來信,他疑惑地搖了搖頭。 陳均繹望向窗外掠過的天鵝,走出船舫,考慮是今晚還是明日去一趟朝雲殿。然後,他站在甲板上,望見河面對岸一道出塵的身影。 他心情大好,走去拍拍譚頭,指揮船隻趕快靠過去。 “你來找我?”陳均繹伸手牽過九思踏上跳板,嘴角的笑意壓都壓不住。 “對啊對啊,我猜你就在船上。”九思滿面笑容,眼波流轉。 “剛好,我有事告訴你。”陳均繹走去跟譚頭比劃兩下,示意他往河中央劃。 檀香的味道讓九思很上癮,陳均繹的衣袍就是這種心曠神怡的香氣。“你在畫畫?”她低頭看向桌上那副墨跡未幹的畫像,上面的人目光炯炯,身姿輕盈。 這女子不是她。 九思看他一眼,咬唇問:“這是誰?” 陳均繹靠近,左臂繞過她的肩膀讓她靠在自己懷中,認真地說:“是白將軍信中,描述的貴妃。” “貴妃?”九思再次瞥向那副畫,畫中人的氣質自信大方。這些年到底是經歷了什麼,貴妃變成了如今畏首畏尾的樣子。 “白將軍描述的是十幾年前妹妹的樣子,從貴妃進宮後,他們再也沒見過。”陳均繹想起什麼,繞過桌子把白將軍的來信遞給九思看。 九思從書桌另一邊湊近:“十幾年沒見過?白將軍不需要回京朝賀嗎?” 大魏駐軍將領需每五年回京一次,顯示朝廷與邊關緊密聯系,以及對軍隊管理的重視。 奇怪就奇怪在這。 陳均繹解釋,白貴妃入宮後,白將軍一共進京過兩回,卻都沒見到貴妃。第一回,當時宮人抱著年幼的程兆見了見孃家人,貴妃惡寒發熱,沒有相見。第二回,是程兆封王那年,貴妃在見面的途中摔斷了腿,也沒有見成。 白將軍說,貴妃入宮前,兄妹感情很好,平日也有信件往來。今年的朝賀,他一定要見到妹妹。家中老父親年歲大了,仍舊放心不下宮裡的妹妹。 “白將軍什麼時候進京?” “路上了,這封信是他在驛站寫給我的。主要是讓我放心,姚大和小蓮沒事。” …
日影緩緩在起伏的窗欞上移動,船舫內浸染檀香,陳均繹懸腕立在書桌宣紙前,畫到一半,筆鋒忽然凝住。
擱下筆,拉開抽屜再次展開來信,他疑惑地搖了搖頭。
陳均繹望向窗外掠過的天鵝,走出船舫,考慮是今晚還是明日去一趟朝雲殿。然後,他站在甲板上,望見河面對岸一道出塵的身影。
他心情大好,走去拍拍譚頭,指揮船隻趕快靠過去。
“你來找我?”陳均繹伸手牽過九思踏上跳板,嘴角的笑意壓都壓不住。
“對啊對啊,我猜你就在船上。”九思滿面笑容,眼波流轉。
“剛好,我有事告訴你。”陳均繹走去跟譚頭比劃兩下,示意他往河中央劃。
檀香的味道讓九思很上癮,陳均繹的衣袍就是這種心曠神怡的香氣。“你在畫畫?”她低頭看向桌上那副墨跡未幹的畫像,上面的人目光炯炯,身姿輕盈。
這女子不是她。
九思看他一眼,咬唇問:“這是誰?”
陳均繹靠近,左臂繞過她的肩膀讓她靠在自己懷中,認真地說:“是白將軍信中,描述的貴妃。”
“貴妃?”九思再次瞥向那副畫,畫中人的氣質自信大方。
這些年到底是經歷了什麼,貴妃變成了如今畏首畏尾的樣子。
“白將軍描述的是十幾年前妹妹的樣子,從貴妃進宮後,他們再也沒見過。”陳均繹想起什麼,繞過桌子把白將軍的來信遞給九思看。
九思從書桌另一邊湊近:“十幾年沒見過?白將軍不需要回京朝賀嗎?”
大魏駐軍將領需每五年回京一次,顯示朝廷與邊關緊密聯系,以及對軍隊管理的重視。
奇怪就奇怪在這。
陳均繹解釋,白貴妃入宮後,白將軍一共進京過兩回,卻都沒見到貴妃。第一回,當時宮人抱著年幼的程兆見了見孃家人,貴妃惡寒發熱,沒有相見。第二回,是程兆封王那年,貴妃在見面的途中摔斷了腿,也沒有見成。
白將軍說,貴妃入宮前,兄妹感情很好,平日也有信件往來。今年的朝賀,他一定要見到妹妹。家中老父親年歲大了,仍舊放心不下宮裡的妹妹。
“白將軍什麼時候進京?”
“路上了,這封信是他在驛站寫給我的。主要是讓我放心,姚大和小蓮沒事。”
“很好,白將軍肯離開南邊駐軍之地輕裝北上,也許真不會生出不臣之心。但是北邊,李家軍鐵桶一塊,我更擔心李堂。”九思說到李家軍時,特意看向陳均繹,觀察他此刻心情不錯,於是,主動環抱摟上他的腰:“我跟你坦白一件事,你不要生氣。”
九思的呼吸輕飄飄的,彷彿窗外的暖風。
陳均繹回攬住九思的腰,似笑非笑:“什麼?”
九思把頭埋進他懷中,聲音嗡嗡嗡:“我要請旨,送你去和親。”
陳均繹意外地挑了下眉,消化好這句話,也猜到九思所想,但還是有點惱火。“你要送我去和親?”他一字一句說著話時,身體逼近,壓迫九思靠向桌沿,填滿兩人間的空隙。
九思支撐不住,不自覺地倒向書桌,手肘匆忙撐起桌面,半躺半起。陳均繹沒給她起身的空間,俯身壓上,衣袍掃掉桌上礙事的筆墨書卷,嘩啦啦的全部吸入腳下的軟毯裡。
“你要送我去和親?嗯?”
陳均繹的呼吸打在九思臉上,九思腰不受力,不自覺抬起一條腿,被陳均繹趁機撈起,輕而易舉將她兩條腿分在自己的腰間兩側,拉近。
“不是…真和親…”九思的呼吸亂了,雪白的肌膚上映出紅霞,聲音發顫:“是藉著和親的名義…去邊關…控制住李堂…”
陳均繹明知道和親是假的,可聽她說出來,心裡還是不痛快。“你擔心李家軍嘩變?”
“對…”九思想掙紮,卻被陳均繹強行扣住皓腕:“和親路上…經過邊關驛站…我要你偷虎符…拿下李堂…”
她無論怎麼用力也擺不脫他的手臂。
陳均繹臉上裝出對應的醋意和怒意,但眉頭一直是平順的。他不是不願意去做,而是想眼下,得到更多的好處。
眼底禮儀德行與本能慾望的糾結再次浮現。
他愛慕她、尊重她,想以最高規格迎娶她,納採問名,納吉納徵,行告廟禮,率百人儀仗跪迎,同飲合巹酒,結發禮,最後行周公之禮。
可之前他們越過界,陳均繹擔心九思覺得沒被尊重……他暗自嘆了一聲,抱著她慢慢坐起來。
九思望入他深晦隱秘的眼睛,覺得陳均繹膽子太小了,被條條框框困得過久,伸手扯住他的對領,又把人拉回來:“我這個人,最不在乎俗禮,更在乎內心的感受。你不要內耗,沒什麼尊重不尊重誰佔便宜誰吃虧這回事……我喜歡你,也喜歡觸碰你,你每次見我,難道……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