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錢人精明著呢,怎會無緣無故奉上豪宅。
“在下說過,因為在下的緣故,連累道長師徒受驚,這宅子算是賠罪。”陳均繹且笑且說,目光落在最後進來的孟九思身上。
她年齡不大,卻讓人看不透。
孟九思目光微閃,看向他:“謝謝陳大人,我很喜歡這裡。”
“小九!”玄之道長意外地叫了聲,這麼貴重的贈予,不知道要他們怎麼去效力才夠。十安在靈州衙門僅僅得了一百兩,他們就經歷了箭弩的驚險洗禮,險些喪命。眼下這宅子起碼幾萬銀起步……
“師父,我們剛到京城,人生地不熟,先聽陳大人安排。”陳家這地界可是難得的好方位,孟九思沖玄之道長眨了眨眼。
“呃……”玄之道長瞪著她,卻轉頭落下眉毛看向陳均繹:“那……伺候的丫頭就不麻煩了,我們沒被人伺候過,實在不習慣。”
陳均繹點了下頭,留下一個看門小廝和一個清掃婆子,撤走了其餘的丫鬟婆子。
“道長可以讓乘風去街上買點油餅和羊肉湯,好好休息一晚。神宮修建的事兒,明日再詳說。”
陳均繹告辭後出了大門,卻沒有立即回府,上馬掉頭飛奔去見太子。
留下來叫乘風的小廝圓臉圓眼,看上去有點老實。他先是賣力地介紹周邊有什麼鋪子,然後詢問他們師徒於吃食上有沒有忌口,準備出門採購一番。
十安聽說他要去西大街夜市採買,心情愉快極了,叫嚷著一起去。
玄之道長擺了擺手,叮囑他路上小心。十安貪玩,卻也機靈,野生長大,安全問題不太讓人操心。
孟九思倚在門框處,抬眼看天邊隱隱若現的星空,轉身從屋裡陸續搬出兩把竹椅,把它們擺在院子中央。玄之道長拿出來兩個茶杯,倒滿香茶,師徒二人愜意地靠在椅子上一齊望天。
“陳大人可靠?”茶喝了一半,玄之道長忽然開口。
“他家在皇宮邊上有一整條巷子,這財力和權勢當然可以靠。”
孟九思笑出聲:“我前幾年佔蔔說時機未到,是等不到可以借力的人。單憑我們的身份想靠近皇宮,靠近欽天監,太難。眼下這位陳大人就是我們等到的契機。”
陳均繹是監察禦史,兼職太子舍人,關系直通東宮,還有比這更便利的途徑嗎?
更不要說,找他們堪輿神宮的事,說不定她很快就能見到皇帝,至少,師父很快能進宮,見到章天師。
解決完太醫,接下來要對付的就是當年的章監正。
“可我印象中,沒有哪位皇親國戚、相爺、尚書家姓陳啊。”玄之道長神情嚴肅,低聲道:“十安說,陳大人的功夫極好,難道是新貴將軍?”
“那個派去滅北的新貴將軍姓李。”孟九思喝了口茶,這幾年的朝廷邸抄她幾乎沒有落下,既然高官中沒有陳姓,那麼……
“那個陳家!!”
玄之道長倏地坐直身體,詐屍一般:“第一藥材商、珠寶商陳家!”
“首富啊。”孟九思呆了片刻,失笑:“太子倒是會用人,看來要好好接近接近這陳家。”
“難怪出手就是一套豪宅的手筆。不過,陳大人的心計……”玄之道長眼皮微垂,經過路途遇險,他知道對方並非繡花枕頭,又想起陳均繹那難以捉摸的笑意,斟酌道:“至少不好騙。”
“只要他不知道我是誰,都無所謂。他有錢有人,是我們需要的,我好好想想……師父也想想要怎麼對付章天師吧。”
“老天爺早晚劈了章益陽!”
玄之道長籲了口氣,眼下最值得慶幸的,是太子身邊的人都對小九的相貌不起疑,這個最不確定的因素安全了,其餘因素盡人力,聽天命。
人活一輩子,單拼壽命長短多沒意思。
“還得盡快回一趟金魚巷,當年,老子可是連夜出逃的。”玄之道長舒展的眉頭又擰緊了,“不過,應該沒人知道我當時帶著一個嬰孩。你餓了也不哭不鬧,我一度以為你額頭淤青是摔傻了……”
“抱我出宮的宮女還會活著嗎?”孟九思偏頭看著師父。
“貞娘啊……”玄之道長的目光變得落寞:“她當時以為抱出來的是死嬰,才敢交給我偷偷超度,也不算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