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九思喝著茶,只微笑沒接話。
貞娘即便活著,應該也沒對上位者說實話,否則他們師徒不可能十幾年來平平安安,無人問津。
“解決完章益陽,師父還有什麼打算?”
玄之道長砸吧砸吧嘴:“自然是幫你恢複身份,章益陽那廝滿嘴噴糞,憑什麼他的一句斷言,公主都得死?他是豬,他又不是神!”
“關鍵不在他說什麼,而在聽的人信不信。”孟九思搖了搖頭,如果皇帝不信,一萬句不詳又能怎樣,偏偏皇帝會信。
皇帝為什麼寧可相信箴言,也不顧及親生骨肉?那個章益陽又為何斷定公主不詳?
她心中有疑團,想弄清楚自己的來路,倒不是糾結公主的身份。只想問問:為什麼?憑什麼?
師徒倆越坐越冷,一杯接一杯茶水喝盡,肚子裡僅剩的一點油水都清光了。十安跟出去買吃的都快兩個時辰了,不是說夜市就在隔壁街嗎。
“我去問問婆子,廚房裡有沒有備吃的?”孟九思起身,抖了抖衣服,正要抬腿往廚房去,這時,大門“咚”的一下,差點被大力拍到折疊。
“師父,師姐!快來幫忙!我買了好多烤野味,還有糖餅、酒、金桔、櫻桃……熱乎著呢!”十安雙手抱滿,烤肉的香味彌漫開來。
乘風跟在後面捧著酒壇。
孟九思哎了一聲,笑著上前接過他抱著的新鮮瓜果,知道這些是十安為自己買的,她愛吃水果。
“老天!可太熱鬧了!我長這麼大今天算開眼了!師姐下次,就明晚,帶上師父咱們一起去!夜市那條街可長了,到處都是人,全是吃的,有烤鴨、羊腳子、姜蝦、盤兔,鹿脯……眼睛都看不過來!”
“可不,你小子是逛爽了,老子快餓死了!”玄之道長不滿地哼了聲。
“哈哈,這不趕回來了嗎!我喝了三碗香飲子,不同甜味的。師姐你知道嗎,光梨子就有梨條、梨幹、梨肉,種類非常多。我還買了兩罐辣蘿蔔,那玩意兒下飯。”
十安一邊說一邊興奮的搓著手,“師姐,二兩銀子,這些是乘風墊的錢,我得還他。”
“多少?!”孟九思眉毛抬得老高,二兩夠吃半個月了。
乘風正幫忙把桌子抬到院裡,聽到這句墊錢的話,趕緊回頭:“不用不用,我家公子說……”
“這是兩回事。”孟九思面對乘風倒是痛快地掏出銀子。人家剛給了房子,總不能一毛不拔,顯得他們太窮酸。
不過得跟十安講清楚,可不能養成大手大腳的習慣。
乘風沒再推讓,笑著拿了,弓腰出了院子,讓十安有事上門房找他。
玄之道長挨個嘗了嘗買回來的美食,嘗遍好幾個來回,最後嗦著酒壺滿足地打起飽嗝:“有錢真好!”
孟九思笑意融融,洗了櫻桃繼續吃。他們師徒踐行及時行樂,每次賺了錢必定找家酒樓飽餐一頓,有一種吃了這頓沒下頓的魄力。
有幾回連著下暴雨,堪輿、佔蔔沒開張,那幾天他們只能吃饅頭,還只能一天吃一個的程度。死不了,卻餓得人抓心撓肝。
人吶,還得是吃飽喝足,有酒有肉才舒坦。
“這就是好日子唄?”十安呼的站起來,端起碗,將剩餘的肉脯渣全部倒進嘴裡。“師姐,我們苦盡甘來了。”
孟九思眼皮微垂,掩下眼裡的憐惜,笑著說:“乘風有說什麼嗎?關於陳家?”
十安嘿嘿一聲,用袖子抹了一下嘴:“沒耽誤正事,我問他這房子咋回事,他說原本這間院子是陳公子想事情待的地方,從主宅劃分出來的。不過,陳家不止這一條巷子,日後想事情時,叫輛車走遠點唄。”
“有錢人可真是,想事情還得專門有套宅子?想事情不是隨時隨地想嗎?”十安兩手一攤,真不理解,他邊說邊四處敲打,孟九思沖他擺擺手:“檢查過了,沒什麼偷聽的管道。”
“哦,陳家人口簡單,陳公子上頭有一位太婆,只生了他爹一個嫡子,另有陳二爺一個庶子,到第三代,嫡子只有陳公子,沒有別的孩子。陳二爺生的是閨女,不是兒子。”
“這麼大的家底,人丁稀薄,不止稀薄,都快要斷根兒了。不是說有錢人喜歡開枝散葉嗎?這是不是不太正常?”
孟九思吐出一顆櫻桃核兒,跳躍式地想了想:“就是說,首富陳家到了這一輩,只有陳均繹一個繼承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