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星河的日記十五)
2031年2月10日
今天一早,我們去了縣殯儀館,將媽媽和阿姐的遺骨火化了。頭爐,保證不會摻別人的灰。
選骨灰盒時,導購給我們推了款帶小相框的。
“沒有照片,”關山說,“一張也沒有了。”
我們去老屋裡找過,也問過姑姑,沒有一張照片留了下來。她們的模樣刻在關山的心裡,但是,也只能在心裡了。
等等,我忽然想起來——
“關山,”我拉她的手臂,“你跟我說過,你在網咖打工的時候,那位老闆給你和阿姐拍過照的對吧!”
關山的眼睛霎時亮了,猛地點頭。
“所以——”
“她那裡或許還有照片!”
“只是這麼多年了,還能找到她嗎?”我猶豫道。
“一定能的!”關山的情緒登時從失落轉變為鬥志滿滿。
我們真的找到了她。
她關掉了網咖,一個景區門口開了一家影樓。
她還認得關山,見她走進來,一下驚訝地叫了出來,然後沖上來給了關山一個熊抱。
當我們表明來意後,她忙不疊點頭:“有的有的!那時候的照片我都存在網盤裡了!”
“哦對了!”她拍下腦袋,把關山拉到櫃臺後面,在電腦上點一陣,調出一張合照,指給關山看。
只一眼,關山的淚水便如斷線的珠子般落了下來。
“這,這是——”她捂住嘴,渾身都在顫抖。
老闆把紙巾遞給她:“看來我猜得沒錯。”
電腦螢幕上是一個很像關山的青年,大約十七八歲,坐在中央,笑得很甜。
我攬住關山的肩,一下一下給她順氣,問老闆:“這是怎麼回事?”
這些年來,關山一直沒有放棄尋找媽媽的家,但因為年代久遠,檔案殘缺,單憑“越青溪”一個名字,始終沒有找到有用的線索。
為什麼媽媽的照片會出現在這裡?
老闆繼續遞紙巾,緩緩講述:“大概六七年前吧,有個客人來我們這兒拍照,我就加了她的微信,一直也沒刪。”
“然後有一天我翻朋友圈,發現她發了這張照片,配文是懷念舊友之類的,我一看,這人真眼熟!所以就儲存了一張,一直沒刪。”
聽完這一系列巧合,關山的眼睛都瞪大了,我也激動起來:“快!把她的微信推給我!”
“關山!”我蹦起來,“我們要找到媽媽了!”
2031年2月11日
我們回到了市,將阿姐安葬在一片臨海的墓地裡。
在她短暫的一生中,她只見過一重又一重的大山,而現在,她可以聽見她夢寐以求的海風了。
關山在她的墓碑前擺了很大一束花墓碑上帶著她的照片,正如關山所說,是很熱烈很有生命力的長相),還有一盒糖果。
她說阿姐從前最愛吃甜的,但她牙不好,吃一點就疼。
“現在,你可以盡情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