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4月8日
該接受現實了。
隔壁床的阿姨總用可憐的眼神看我。我無力反駁。
短短一天,失去三位親人,僅剩的一個則躺在面前。
努力逃避,不去想過去和未來,然而內心的厭惡不會作假。
我恨他,但我什麼都不能做。
因為這是我唯一的通路。
只有讓他以為我們是同類,才能讓他想起我和他的血緣。
才能讓他放鬆警惕。
2009年4月9日
如何也夢不見媽媽,為什麼?
就算你拋下了我,難道連一場夢都不願施捨嗎?
2009年4月10日
他出院了,回到那個被稱作家的地方,這裡如今變得無比冷清。
他的脾氣不再那樣暴躁,不知是因為仍舊虛弱,還是因為我已是他唯一的“親人”。
越是如此,就越讓腸胃抽痛,叫囂著趕緊遠離這份“親情”。
可我不能表現出來。
我有我的計劃。
媽媽未完成的,讓我來做。
————
【紙張皺褶,像是被緊緊攥過後再努力攤平】
2009年4月12日
從床底找到了一個鐵盒,裡面放著媽媽的信。
沒有哭泣,只是瞬間的刺痛席捲全身,使人無法站立,只能弓起背,蜷縮著從縫裡窺探信紙。
只看過一次便痛到不敢再看。生怕唯一的遺物被破壞,藏在哪裡都不安心。逼著自己一遍遍讀,記住每一個字,藏在心裡。
【一張折成兩疊的草稿紙夾在日記的下一頁,背面打著潦草的數字,展開之後,內裡的字跡娟秀工整。】
[寶貝,我是媽媽。
當你看見這封信的時候,我已經達成了我人生中最後的渴望,去往另一個世界了。
很抱歉,一直以來,我都沒有能力保護好你。讓你在這樣的家庭環境裡長大,是我一生最大的錯誤。
我是個軟弱無能的人。剛剛來到這裡時,我也曾嘗試反抗或逃離,然而只是一次次地被抓回、被毆打、被虐待。到了後來,我已不敢再做什麼,只能讓自己淪陷進無知無覺的境地,以此來逃避現實。
然而,出於一種自私和恐懼,我總是會忘掉,除我以外,我的孩子也在受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