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麼可笑啊...他竟然分不清自己愛的是誰。
或者說...他真的分不清嗎?
這個念頭像一把尖刀,狠狠刺進夏清的心髒。他猛地站起身,把一旁的池懷硯嚇了一跳。
“怎麼了?”池懷硯關切地問。
“我...我去下洗手間。”夏清倉皇地說,幾乎是落荒而逃。
洗手間的鏡子前,夏清用冷水拍打著自己發燙的臉頰。鏡中的青年眼眶通紅,嘴唇蒼白,他盯著自己的倒影,突然感到一陣陌生。
水珠順著他的下巴滴落,就像他止不住的眼淚。
夏清死死咬住嘴唇,不讓自己哭出聲來。他應該祈禱池澤笙平安無事的...可是如果池澤笙醒來,他又該如何面對?
回到走廊時,急診室的燈終於滅了。醫生走出來,摘下口罩,“病人已經脫離危險,但還在昏迷中。家屬可以進去看看,但不要太久。”
夏清的雙腿像灌了鉛一樣沉重,他跟在池懷硯身後,慢慢走進病房。
病床上的池澤笙安靜得像個假人,各種儀器連線在他身上,發出規律的“滴滴”聲。他的臉色蒼白如紙,額頭纏著紗布,平日裡總是帶著戲謔笑意的嘴唇此刻緊緊抿著。
夏清站在床尾,突然不敢再靠近,他怕自己會失控,會哭出來,會在池懷硯面前暴露。
“澤笙...”懷硯輕聲喚道,手指輕輕拂過弟弟的額頭,“聽得見我說話嗎?”
沒有回應。
“我應該多關心他的...”池懷硯低聲說,“他回來這麼久竟然都還沒見過幾次面…”
夏清看著這一幕,心髒像被一隻無形的手狠狠攥住。
如果池懷硯知道了,他所受到的就是雙重背叛。
池澤笙感覺自己在下墜。
消毒水的氣味漸漸被潮濕的黴味取代,眼前浮現出童年時那棟老宅。
十二歲的他蜷縮在角落,聽著樓下傳來玻璃碎裂的聲音。
“澤笙——”
女人因為尖叫變得沙啞的嗓音響起。
他顫抖著抱緊膝蓋,看著木門被“吱呀”推開。
“又在躲著媽媽?”她歪著頭笑,手裡攥著半截斷梳,梳齒深深紮進掌心,“過來,媽媽給你梳頭。”
年幼的池澤笙拼命往後縮,後背抵上冰涼的牆壁。母親突然變了臉色,撲過來掐住他的脖子,“為什麼總是躲著我?你和池懷硯一樣!都想像你爸那樣拋棄我是不是!”
窒息感讓視線開始模糊,池澤笙聽見自己喉骨發出不堪重負的咯咯聲。
“想要什麼就要去爭去搶...”母親的臉開始變得扭曲瘋狂,染血的指甲摳進他脖頸,“你看池懷硯多聰明,他知道裝成好孩子就能得到一切...”
眼前的一切開始變得模糊,再次睜開眼他發現在自己站在一處庭院內。
雨下的很大,眼前有兩個身影,池懷硯正給身旁的夏清撐傘,兩個身形捱得極近,夏清笑的特別開心,眼睛亮亮的,手裡捧著熱氣騰騰的烤紅薯。
“喜歡他嗎?”母親的聲音貼著後頸響起,“喜歡就要把他搶過來。”
池澤笙低頭看見自己掌心的血跡,那是方才母親掐他時沾染的,“可是...”
“沒有可是!”母親突然尖叫著扯住他的頭發,強迫他看向正在微笑的夏清,“多漂亮的眼睛,看著你的時候卻在想別人...你不想他只能看的你嗎?弄髒他!讓他只能看見你!”
心電監護儀的滴滴聲突然刺破夢境。
池澤笙在劇痛中睜開眼,最先恢複的是聽覺。
“病人有意識了!”
紛亂的腳步聲由遠及近。
母親的聲音仍在耳畔縈繞,“記住,想要的東西...”
池澤笙艱難地轉動眼珠,看到夏清蒼白的臉在玻璃窗外一閃而過。
他知道,他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