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敘一言不發,臉色也不是很好看。李善情觀察到了,便繼續說:“我本來還想和你道歉呢,以前是我不好,談戀愛的時候竟然還多開一個房間,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
他較為誠懇地反省自己:“但是你都親我了,難道你一點都不想嗎?”
“……想什麼?”莊敘的聲音雖然冷淡,語氣中有一種掩飾不了的難以置信。
李善情最近很不節制,在某些最臨近理智陷落的放任時刻,基本上什麼畫面都在腦袋裡構想過,但就是沒想到莊敘比他年長四歲,卻比他還對此話題避如蛇蠍。
然而莊敘的面孔又真的英俊,西裝緊貼在身上,一副養尊處優的模樣,又將背挺得筆直,帶著一種不可侵犯到令李善情想要破壞的氣質。
且可能是莊敘實在被李善情的言論嚇到,防備出現一絲裂縫,露出了些許活人的生氣,使李善情弄混了真實與幻境,被他迷住,忘了解釋,抬起手,靠近莊敘,抓著他的領帶,將他往下拽向了自己。
莊敘應該是本還怔愣著,沒有預料到李善情會有動作,來不及阻攔,很輕易被拽得低下頭來,讓李善情順利地親到了他的嘴唇。
冰涼的兩片,和印象裡一樣柔軟,但有一點不像他們在酒店房間接吻時。
莊敘現在沒有張嘴,彷彿沒有任何感覺,雖然不知為什麼,沒立刻把李善情推開。
李善情懷疑莊敘沒反應過來,趁機張開嘴,很輕微地吸著莊敘的下唇,將他的嘴唇撬開。
他們只有過一次真正的吻,李善情當時什麼也不明白,混混沌沌,實際印象不深,這幾個月學了不少影片,在腦袋裡也模擬許多次不同的場景、不同的程度。
然而在暗廳又和莊敘吻到一起,才覺得原來莊敘真人的溫度、外表和身體的感覺,是他再臆想也想不出來的。
莊敘雖然不配合,卻任憑李善情索取,李善情吻著吻著,有些情動,想知道莊敘身上有沒有反應,就松開了領帶,手想向下,不過還沒碰到一點,手腕就被牢固地抓住了。
莊敘抓得不算十分用力,但是李善情掙脫不了的力度,也迅速離開了李善情的唇:“李善情,玩夠了沒有?”
冷淡的眼神無聲地表明,李善情方才的努力並無作用。
“我哪有玩。”李善情委屈地申訴。見到莊敘這麼冷靜,而自己卻還想貼到他身上,覺得十分不公平,忍不住張嘴抱怨:“還以為你也想呢,不會吧,你難道沒有生理需求嗎?”
“李善情,”莊敘大概不打算回應一切與此有關的話題,松開他的手腕,“你到底要幹什麼?”
他的語氣是十分堅貞,然而李善情看到他的嘴唇被自己親的亮晶晶的,覺得這些煞風景的話語也沒有那麼打擊人了,義正詞嚴反問:“什麼叫我要什麼,你不是也強吻過我嗎?那時候我們也沒有談戀愛啊,為什麼現在我親你就不行?”
莊敘被他說得頓了幾秒,才吐出一句:“那現在兩清了。”
“哪裡兩清了,”李善情覺得自己很難得欺負得了他,有些想笑,得意道,“剛才你又沒有反抗,不算強吻啊。”
或許李善情還是太過厚顏無恥,讓莊敘決定不再理會,莊敘恢複了原先的模樣,對李善情說:“我要走了。”
“不要嘛,”李善情追著他想攔,失敗了,便在後面說,“那我下了樓也繼續追你。”
“那是你的事,”莊敘沒回頭,道,“既然沒有工作溝通,我不會再陪你玩你的遊戲。”表情和語氣都有李善情無法忽視的反感。
李善情本來已被這一年來的攻擊乃至辱罵訓練得很少出現任何情緒,以為自己的心根本不會再痛了,不知為什麼,看到莊敘的眼神,愣了一下,發現原來傷心雖然少見,其實還是會有的。
而且傷心比想象中多,他覺得自己好像不能走路了,站在原地,看著莊敘。莊敘走了幾步,不知為什麼,腳步慢了些。
走到電梯口,莊敘按了下行,電梯很快到了,門開啟,有黃色的光暈照在他身上。依然不明原因,莊敘轉頭瞥了李善情一眼。
莊敘的嘴唇幹了,不過被李善情親紅了一些,再加上暖色調的光,讓他看上去變得沒那麼難以接近。他也沒有走進電梯,過了一小會兒,沒看李善情,開口問:“你認路嗎?”
問完電梯門就自動關上了。
李善情說“不認路”,也不願往前走,想這次和莊敘告別後,不知又要什麼時候才能逮到莊敘了。什麼時候才能見面。
他對莊敘,理智是知道並不能太過靠近,心裡又無法遠離,不見面可以滿是大膽的綺念,見了面才知道,原來自己想那麼多邪惡情節,侵犯莊敘,其實為了掩蓋無序的茫然和傷心。
好的一點是,正直和善良還是佔據了莊敘人格的最底層。莊敘沒有拋下假裝不認路的李善情離開,等了一段時間,走過來,低聲對李善情說:“不認路就跟我下去。”
李善情“嗯”了一聲,看莊敘在黑暗中像一個他無可能擁有的神祇般緩慢地靠近,平時匱乏的安全感更匱乏,低下的道德感更低下,一動不動地等到莊敘走到他面前,他又被引誘,仰起臉,又一次拉住了眼前那條被他扯得亂糟糟,還沒來得及擺正的領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