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為什麼要到現在才說。”他的聲音沙啞破碎，帶著深深的疲憊，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氣，癱軟在沙發上，任由韓非吾將自己圈在懷中。
韓非吾將臉埋進對方頸窩，滾燙的淚水無聲滑落，洇濕蘇小棠後頸的面板。他顫抖著松開捆住對方的領帶，卻仍不肯松開半分力道，像是害怕一鬆手，懷中的人就會再次消失。
“對不起...對不起...”他一遍遍呢喃，聲音裡滿是懊悔與自責，窗外的月光溫柔地灑在兩人身上，將這份遲來的告白，釀成了帶著苦澀的甜。
蘇小棠抬手撫上韓非吾後頸的碎發，指腹摩挲著那片熟悉的肌膚，觸感卻比記憶裡更加嶙峋。遠處傳來更漏般的雨聲，他忽然輕笑出聲，笑聲裡裹著綿長的嘆息：
”是我對不起你，把你逼到這樣，我一直不想傷害你，卻還是傷害你了。”
潮濕的呼吸掠過耳畔，韓非吾渾身繃緊，像是被釘在原地的雕塑，唯有喉間溢位的嗚咽愈發洶湧，在寂靜的夜裡碎成無數細小的漣漪。
韓非吾猛地攥住他的手，掌心的溫度燙得驚人，像是要將這具軀體裡的每一絲冷意都驅散。
“別說這種話...”他的聲音破碎得不成樣子，突然翻身將蘇小棠抱起裹進懷裡，彷彿要將外界所有紛擾隔絕在外。蘇小棠聽著頭頂傳來的劇烈心跳，像擂鼓般震得耳膜生疼，恍惚間又回到年少時，兩人擠在畫室的舊沙發上，聽著窗外的雨聲，數著彼此重合的呼吸。 黑暗中，蘇小棠感受著對方顫抖的身軀，那些年錯過的時光突然具象成無數細小的針，密密麻麻紮在心頭。他動了動被壓得發麻的手臂，卻反被韓非吾摟得更緊，帶著血腥味的氣息噴在頸側：
“我該拿你怎麼辦呢，我也愛你啊，韓非吾。”這句話裹著滾燙的執念，混著窗外漸歇的雨聲，悄然滲入彼此千瘡百孔的靈魂。
窗外的風突然卷著幾片殘葉撲在玻璃上，簌簌作響。韓非吾突然撐起身子，藉著月光仔細端詳蘇小棠泛紅的眼眶和腫脹的嘴唇，指腹輕輕描摹著對方臉上的淚痕，像是要把這些年錯過的每一寸表情都刻進骨子裡。他的聲音低得近乎虔誠：
”我們……再也不會分開，好嗎？”話音未落，蘇小棠已伸手勾住他的脖頸，將人重新拉回懷裡，帶著鼻音的輕笑混著呼吸噴灑在耳畔：
”嗯，好。”
兩人的體溫在被褥間交融，終於將漫長歲月裡的冰寒一寸寸融化。
寂靜中，手機突然在玄關處震動起來，螢幕藍光映出李助理發來的新訊息。韓非吾皺眉要起身檢視，卻被蘇小棠拽住衣角，帶著鼻音的軟糯聲線裡還殘留著哽咽：
“別看了...現在只許看我。”韓非吾低頭望著那雙盛滿月光的眼睛，喉結滾動著將手機倒扣在茶幾上，重新覆上的吻比先前溫柔千倍，帶著劫後餘生的小心翼翼，將所有未說出口的承諾，都化作落在眼角眉梢的輕吻。
忽然，蘇小棠看到韓非吾脖子項鏈下掛著的圓形金屬，冰涼的金屬質感硌得掌心發麻。他費力地抽出手，從對方懷中撐起身子，藉著月光看清那是枚磨得發亮的戒指——內側寫著“k≈st”。韓非吾慌亂地想要奪回，卻被蘇小棠攥得死緊，溫熱的液體滴落在他手背上，分不清是誰的眼淚。
“這是我們的……什麼時候打的”蘇小棠的聲音破碎得如同散落在地的貝殼扣，指尖反複摩挲著戒指上模糊的刻痕。韓非吾的呼吸急促起來，滾燙的額頭抵在他肩頭，彷彿在等待一場審判。那些被時光掩埋的誓言，此刻正順著這枚小小的戒指，化作滾燙的洪流，漫過兩人千瘡百孔的過往。
“我在法國的時候。”
蘇小棠顫抖著將戒指貼在胸口，金屬的涼意與滾燙的心跳碰撞，刺痛眼眶。
“原來這麼多年...你...”話未說完便被韓非吾顫抖的吻封住，帶著鹹澀的淚意，輾轉纏綿。窗外風掠過樹梢的沙沙聲裡，兩人相擁的身影在月光下定格，破碎的過往與此刻的溫度，終於在這枚戒指的見證下，凝成了餘生的序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