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3 章
第一縷晨光如融化的金箔，順著窗簾縫隙蜿蜒爬進臥室，在床榻上織就細碎的光網。蘇小棠睫毛輕顫，率先從混沌的睡意中蘇醒，鼻尖縈繞著雪松與汗意交織的氣息，混著昨夜打翻的薄荷香薰殘味。他微微仰頭，望見韓非吾眼下淡淡的青黑，那是經年累月的疲憊與偏執刻下的印記，此刻卻在晨光裡顯得格外柔和。
指尖不受控地輕輕描摹對方的眉骨，像臨摹一幅珍藏多年的畫作。從微蹙的眉峰，到挺直的鼻樑，再到仍帶著淡淡咬痕的嘴唇，每一道輪廓都與記憶深處的少年重疊。蘇小棠忽然想起大學畫室裡，韓非吾俯身指導他作畫時，睫毛在眼下投下的扇形陰影，而此刻那些陰影正被晨光溫柔熨平。
懷中的人突然收緊手臂，將他往心口又帶了帶，下巴無意識地蹭過他發頂。蘇小棠唇角揚起的弧度愈發清晰，胸腔裡泛起酸澀又甜蜜的漲潮 —— 原來最洶湧的愛意，終會沉澱成這般安心的擁抱。他感受到韓非吾的心跳貼著後背有力地跳動，一下又一下，像是要把分離的時光都重新填滿。
“別亂動。”
沙啞的聲音突然從頭頂傳來，帶著濃重的睏意。韓非吾將臉埋進他頸窩，溫熱的呼吸噴灑在敏感的面板上，引得蘇小棠輕輕顫了顫。他反手抓住對方搭在腰間的手，十指交纏的瞬間，指腹摩挲過對方掌心的繭子，那是常年握筆留下的痕跡。記憶如潮水般湧來，那些被時光掩埋的誓言，此刻都化作指尖的溫度。蘇小棠將韓非吾的手貼在自己心口，感受著彼此心跳的共振，所有的隔閡與誤解，在這一刻都悄然消融。
晨光逐漸濃烈，將糾纏的影子投在牆上，像一幅抽象的油畫。蘇小棠翻身面向韓非吾，指尖輕輕劃過他稜角分明的臉龐，那些在重逢時迸發的瘋狂與絕望，此刻都化作眼底繾綣的溫柔。他將額頭抵上對方的，輕聲問：
“你怎麼會突然來找我，是因為我的……婚訊嗎？”
韓非吾的手臂將他箍得更緊，下巴蹭著他的發旋，算是預設。韓非吾嘆了口氣，鼻尖蹭過他的喉結：“你真是個會把人逼瘋的人。” 他頓了頓，聲音放輕，“你打算怎麼辦，林知夏……”
“我會找她好好談談的。” 蘇小棠的聲音悶悶地從胸腔震動傳來，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韓非吾撐起身子，低頭望著蘇小棠，琥珀色的眼眸裡盛著晨光，
“那你把我帶上吧，我向她解釋。”
蘇小棠睫毛輕顫，仰頭與他對視：“你要告訴她，我們的關系嗎？”
“嗯。說好的，我們都不再逃避的。” 韓非吾伸手撫平他淩亂的劉海，指腹眷戀地停留在他泛紅的眼角，
“這次，我要把所有錯過的、沒說出口的，都補上。”
蘇小棠唇角揚起，眼底泛起淚光，伸手勾住他的脖頸，將人拉得更近：
“那好吧，總要踏出這第一步的。”
晨光爬上他們相扣的手，映得昨夜的傷痕都泛著柔光，恰似他們千瘡百孔卻依然熾熱的愛情，終於在這晨光熹微裡，迎來了破繭重生的黎明。
手機突兀的震動聲打破寧靜，韓非吾皺著眉摸索床頭櫃，解鎖螢幕的剎那，李助理發來的行程安排在晨光中泛著冷光。他隨手將手機倒扣，重新將蘇小棠圈進懷裡，下巴抵著對方發旋，悶聲呢喃：
“今天什麼都不管。”
蘇小棠輕笑出聲，指腹無意識摩挲他後頸的。窗外梧桐葉沙沙作響，陽光在地板上投下晃動的光斑，他們就這樣靜靜相擁，任由繾綣的愛意在晨光裡肆意生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