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他當初捂著嘴不容忍自己露出難過的一面……不,又是不同的。君楚帆不是忍住了,而是喪失了在他面前哭的慾望。
就像養了許久的貓聞到了愈發陌生的味道,便不會再來蹭人一樣。
君近舟渾身都在發抖,彷彿發病的初期症狀,不能自已,他喘著粗氣,在黑暗中奪門而出。
到此為止,接下來發生的和歐奕巧告知他們的別無二致。
破開迷陣的君近舟找到制藥臺,殺了幾個試圖拉響警報藥工,趁天未亮一身是血地回到房間,將百花谷令牌給了君楚帆,讓人趕緊逃跑。
君楚帆怔愣後反應過來,問他:“給了我,你怎麼走?”
君近舟搬出備好的說辭:“現在回落雲宗來得及,去找師父。制藥臺一旦摧毀,百花谷元氣大傷,失去八成弟子,到時我和大當家說是你偷了令牌,有師父和宗主護著,他奈何不了你,也不會罰我。我會找機會,殺了他,再回去。”
君楚帆還要再說什麼,君近舟率先將他推了出去。逃跑的時間有限,再不走就來不及了,這種情況下聽哥哥的話是最好的選擇。
和過去一樣,不需要冥思苦想,總有人替他打點好一切。
但或許雙生子之間本就有感應,沒走多遠,巨大的恐慌像密閉的網,在空曠的室外裹得他喪失了呼吸能力。
猛烈的暈眩過後,君楚帆踉蹌著轉身,跌跌撞撞推開門。
君近舟自戕了。
帶著他的罪孽,他這輩子唯一做的錯事,死在了君楚帆的瞳孔裡,化成一灘燒不盡的紅,再落進洛星然眼中。
“君近舟是我殺的!!!”他的聲音彷彿刺破虛幻的利刃:“我嫉妒他比我強,從小主宰我的一切,殺他怎麼了?難道我還眼睜睜看著他好事佔盡,回宗後功勞再記一筆,名聲大噪?!我和他一個肚子裡出來,不比他差才是!!”
想讓兄長一生無瑕,受人敬仰。
於是包攬罪名,逆風翻盤,塑造佛像,尋求複生。可惜壞事做盡,濫殺無數,不擇手段,也瘋也魔。
“君楚帆,你以為你還有的選?”洛星然不為所動,冷眼瞥向還在學人賣可憐的靈體,“自己終結一切,或者我替你終結一切。我動手的價格很貴,你付不起。”
沒有任何有所顧忌的人在聽到威脅後會不猶豫。君楚帆些微停頓後,仍咬死那句話:“……我說了,他是我殺的。”
似乎察覺到了製造者的疑慮,靈體被劍氣所傷後尖銳的叫聲漸漸回落。
這東西養不出人的情感,卻養得出趨利避害的心眼,那雙弧度分明的眼眸一轉,竟然猛地推了君楚帆一把,避開青凜調頭就跑。
君楚帆也沒料到。
他沒回頭,憑借感知就能知曉一切。可他不攔,也看不出惱怒,彷彿還打算放它一條生路,哪怕代價是自己被捕。
洛星然噗嗤笑了:“這是拋下你跑了,還是去搖人救你了?君谷主,費盡心思養出這麼個東西,到底有什麼用啊。那些出身邳田鎮被你榨幹最後一點價值的活僵,最後也喂進它肚子裡了吧?這又當爹又當媽——哦,還要給人當弟弟,怪不得忙得九年不露面呢。”
0369:【……】
如果宿主也有能力證書的話,那它綁的這位一定是嘲諷專項狀元。
君楚帆臉色灰白可怖,眼睛卻布滿血絲,紅得異常。他從袖中抖出瓷瓶,似乎還想嘗試殺人滅口,洛星然看在眼中,遺憾地搖了搖頭。
“怎麼這麼不聽勸呢。”他嘀咕道:“難怪歐奕巧說只有你哥能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