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04章 104、巧了，老熟人
沒記錯的話，他們來的是專門喝茶閑談的地方。洛星然道：“澤陽鎮的茶肆業務這麼廣了？”
門旁有位茶客剛支起傘準備走人，聞言禁不住笑起來：“我們可沒這待遇。但二位要是來我家，也能在我家吃飯的。”
他旁邊小姑娘穿著粉綠訶子裙，瞧著像朵出水的荷花，自認為很小聲地道：“千萬別來我家吃，我爹燒飯可難吃啦！還趕不上鼕鼕姨的一半手藝。”
他爹從傘上收一隻手，改去擰她耳朵，“我燒飯怎麼你了？你不回回吃得幹幹淨淨嗎？”
小姑娘找理道：“總不能浪費的呀。要不養只狗狗，以後我剩的就餵它。”
“不養，天天嚷嚷要養狗養狗，養你一個就費老事兒了……”男人一手撐著傘，一手在女兒膝彎一帶，熟練地將人放到了肩膀上，聲音也隨離去的身影消失在雨中。
“那是咱們鎮子上的香火商，只有雨天不忙，今日難得陪囡囡出來逛逛。”
老闆娘簡單介紹兩句，給他們撤下涼掉的茶，又搬來兩套餐具，“咱家的菜都是現吃現摘，新鮮著呢。我手藝沒囡囡說得那般好，但也算地地道道的澤陽人，不知二位從什麼地方來？可有什麼忌口的？”
“我們從青雲山來，沒有忌口一說。”
洛星然自扣籍貫，目光還放在略微潮濕的門檻上。又有客人進來，留下交錯濕漉漉的腳印，他問道：“鎮上的香燭都是從同一個香火商取的貨？”
老闆娘答：“自然。他人緣好，沒人與他搶生意。澤陽湖一帶的人與水打交道久了，有事沒事都得拜一拜佛求保佑。不光是咱們鎮，旁邊那幾個附鎮也一樣，有需要就從他這拿。”
見人不再追問，她便忙去了。
洛星然越過屏風，在屋裡巡視一圈，果然瞧見櫃臺後那尊規規矩矩放在高格中的黃銅佛像，早上燃的香早已到底，只剩供果還擺著。
兩人留下來吃完飯，去客棧睡了一會。
雖說進入幻境後身體會休眠，但靈魂活躍著，躺下沒過多久，洛星然就不省人事了。
窗外雨聲簌簌，謝信坐在床另一端翻了會兒書，身側是淡淡縈繞的暖香，耳邊是幾不可聞的平穩呼吸。
被這兩者包裹，他難免有了些許倦意，見洛星然遲遲沒有醒來的意思，幹脆褪去外衣，隨之一同睡了一個漫長的午覺。
時間流逝，天色漸沉。雨滴噼裡啪啦敲打節奏，逐步往變大的趨勢發展。
潮濕感滲透湧入屋內，隨著屋頂上傳來的倉促腳步聲，謝信睜開了眼。他聞到了極為淺淡的血腥味，混著雨水和泥土氣息，一掠而過。
但他不打算多管閑事。
黑影蠕動著爬上牆壁，欲要將縫隙堵上，可半途卻停頓下來，謝信同時蹙起眉，不動聲色地半坐起身。
挨著他的洛星然跟著醒來，半張臉埋在被子裡，嘟噥聲有些聽不真切。
“……佛像？”
謝信先是搖頭，又低聲道：“有股似曾相識的魔氣，還不能確定。我先到附近看看，公子繼續睡便是。”
“都魔氣了，哪還睡得下去……這麼晚了？”洛星然掙紮兩下，勉強爬起，“我跟你一起去。”
謝信沒拒絕，這種情況下把人放眼皮底下看著才是最安全的，他便從架上取下披風，替洛星然仔細系在肩上。
兩人從窗戶離開，堆積的雨水將腳下的路都淹沒，每家每戶只剩船在門前搖搖晃晃。
澤陽鎮見慣了這種天氣，不遠處還有幾條捕魚回來的烏篷船不慌不忙在靠岸，黑暗裡閃爍的船燈像一隻只發光的眼睛。
比天色更濃的黑霧迅速滲入一磚一瓦間，很快重新彙聚成一條粗細均勻的線，直直朝一個方向延伸。
謝信帶著洛星然在林立的房屋上躍過，最終來到了一處岔路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