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星然笑吟吟地落座,精巧的彩釉勺舀起酒釀聞了聞,“好香。”
他想起破舊的老小區外圍了一片籬笆牆,原本是打算蓋商場的地皮,又因周圍住戶質量不高不了了之,空著的幾年間被偷渡過去的老太太們種滿了蔬菜。
不知誰移植了幾棵桂花樹來,一片綠油油的地上在秋天便會落下金花,他撿來小半瓶學著教程想烙餅吃,結果技術不到位,導致最後不是一般的難吃。
被折騰得不上不下,又被輕易放置到了一旁。這種吸引力還不如一碗元宵的感覺讓謝信啞然失笑,俊逸的面容還殘存著染了欲的冷。
他拿起梳子走到椅後,替洛星然整理起稍顯淩亂的長發,不知是為了轉移注意力,還是單純地想要將這幾日發生的事告訴他。
“薛松的本命燈滅了。我讓黑貓將他想開丹爐卻遭反噬的事傳播出去,不過仍有很多人不相信以他的為人會做這種事,為此青雲劍宗已經找上了合歡宗。”
洛星然撇清道:“與我有什麼關系?我只是個被妖修囚禁的無辜可憐人。”
都失蹤近十天了呢。
一縷發纏進指尖,謝信微微停頓。
斜後方彙聚的靈光照來,將他的影子向前拉長,棲息其中的純黑安靜罩在另一人身上,像在進行無聲的侵佔。
他忽而笑了一聲,眼裡流過名為貪唸的暗光:“真要囚禁公子的話,不出半月我的洞府就要夷為平地了。”
洛星然“哦?”了一聲,“誰這麼大的本事?”
謝信用細繩在他發尾束起,平淡道:“公子廣結善緣,對此當真不知曉?”
他聲音徐徐,“青雲劍宗要求你當面對質,湛庚正與他們周旋。相溫瑜和歐奕巧都替你做了證明,說你當日在相府做客,並未與薛松約好會面。在他們發聲後不久,陸續又有許多修士稱你為開爐忙於收集材料,不可能甘願功虧一簣。其中就有林公子那二位朋友,你與他們一同吃過酒。”
洛星然又喝了兩口,心平氣和道:“人還挺多。要真打起來,我會端凳子去門口替你加油助威的。”
聽他的意思,是壓根不覺得自己留情太多,會讓情人造成困擾。
謝信微微嘆了口氣,將所念所想直白地宣之於口:“夫妻之實已有,公子還不打算給我個名分?”
洛星然放下勺子,託著腮含笑偏過頭,“謝公子,我現在發現你和高嶺之花一點都不相像。”
單憑四個字便能將人概括,該顯得人生何其單調。
“本來我也不是那樣的人。”謝信彎下腰,帶著水汽的衣袖掃過洛星然的臉頰,“合歡宗的心法對你有益。今早我探查過,斷裂的靈脈都複原了,但金丹還存在裂縫。”
洛星然心說確實,他現在絲毫不覺虛虧,可以說整個人都容光煥發,內俯的靈氣也被補了許多。
算是意外之喜了,一個謝信居然頂得上好幾個系統。
聽見心聲的0369:【……】
可惡!
它好不容易學會關燈,究竟還要多努力才行!?
“想有名分?那也得看謝公子誠意夠不夠。”洛星然還是那副笑眯眯的模樣,不急也不躁,以一種調侃的口吻悠悠說道:“畢竟我們合歡宗一生都不會與人合籍。”
合籍是天地誓,可以為了利益沒有感情,但絕對不能背叛,對玩樂主義的修士而言等同自掘墳墓。
屬實是把婚姻是愛情的墳墓這句話給具象化了。
謝信嘴唇慢慢緊抿,側光之下的五官比上一世多了幾分鋒利感。短暫的思量過後,他重新直起身,輕聲詢問:“還需要再休息一會兒嗎?”
壓在身上的暗影順帶消失,空氣好像都輕盈不少。洛星然挑了挑眉,沒有回答,他總覺得搖頭的下一步就是回到那張玉床上,再過七天晝夜不分的馬賽克生活。
雖說初次的滋味不錯,但有些事需要適度,他不抗拒情人的索取,但也不喜歡無條件地放縱。
然而事實並非如他所想。
謝信只牽起了他的手,眼眸閃爍道:“我帶你去一個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