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童邊走邊撓後腦勺,對突然冒出來的第三人有些納悶,卻不知對方是什麼時候進的門。
他腿腳靈活,沒多時就給洛星然端來一盤切好的蜜瓜,外皮去得幹幹淨淨,精巧的木叉專門擺在一旁,拍著小胸脯脆生生道:“公子說您自隨意,我叫清雲,您有任何吩咐都可以找我。”
洛星然一人也無聊,見桌下儲物格裡放著棋盤,朝他招了招手:“會不會下五子棋?”
0369率先發言:【會!】
【沒問你,自己看廣告去。】
【……嗚嗚。】
宿主變了,以前五子棋只和它下的。
它迅速搜查起附近有沒有能寄宿的動物,可放眼望去只有一群正在搬家的螞蟻,想到小黑霧一根觸須就能捏死它,頓時又打消了這個念頭。
統生一下艱難了起來。
清雲連連擺手,頭也搖成撥浪鼓:“公子,這不合規矩。”
“這有什麼規矩可言?任何吩咐這話可是你說的,既然如此,那便坐過來陪我打發時間。”
清雲腳尖對著腳尖磨蹭了一會兒,“我下得不好,平常都是看主子和客人下,站得遠也看不清。啊,不過主子還是第一次帶人來梅園呢,這裡每一棵樹都是他親自運回來的,花了好多功夫,公子還喜歡嗎?”
洛星然避重就輕道:“若我以後有了宅院,也是樂意花費精力的。”
清雲嘿嘿一笑,看上去傻兮兮的,“我們主子很擅長照看植物,到時公子有什麼問題都可以問他,想必主子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洛星然一陣好笑,看他人一丁點大,說起話來卻一套接一套。他手指點在案面,“愣著做什麼?坐對面來,輸的人往臉上貼紙條。”
清雲別無他法,把亭角的燈點上,硬著頭皮挪過去了。
等相溫瑜回來時,看見的便是一顆貼滿宣紙只露出一雙木然眼睛的腦袋,一時醞釀好的話都忘了說。
清雲彷彿找到了主心骨,噌地站了起來,“主子……”
嘴裡一漏風,鼻頭貼的條跟著上下浮動。洛星然一點兒也沒有欺負小朋友的愧疚,笑得牙不見眼道:“喏,五子連成,你又輸了。眼皮上可不好貼啊,要不你求求你家主子,讓他替你接受懲罰?”
清雲將手中白子還回棋簍,眼巴巴看向相溫瑜。
“湛公子,我來。”聽出這是在戲逗自己的童子,相溫瑜無奈地示意清雲先退下。他目光落在裁好的紙條中,拿起其中最靠近自己的一張,在盛著水的碗裡淺蘸了蘸,“貼在頰邊可以嗎?”
洛星然沒想他還真做,“相長老覺得哪裡合適,貼哪裡就是。”
相溫瑜生疏地將紙固定好,瞧著反而有種文墨裝飾的幽靜感。
他微微側身,臉上帶有期盼與心願達成的鬆快笑容,“阿雪姑娘確實是我要找的人,湛公子幫了神意門一個大忙。只是她身份特殊,恐會引來非議,所以我想與公子商量,可否等我成為門主後再將她修習天音之事公之於眾?”
湯雪的傘天黑了也撐著,幽靈一樣站在亭外臺階下。
洛星然看向她,“你認為呢?”
相溫瑜說道:“我問過她了,她說以你的主意為準。”
洛星然讓湯雪少在人群中現身,本意就是為了避免麻煩。天音學好後她才有自保的能力,在那之前就算有傘護身也有發生變故的可能性。
他故作沉吟,狀似認真思考了一番才道:“可以。但既然她跟隨相長老學藝,我希望相長老將她當做自己的弟子對待,傾囊相授。”
師父意味著擁護與心血的付出,是徒弟遇險遇難後永遠第一位站出來的人,在修仙界裡也算是親人了。
相溫瑜認真道:“我正有此意。天音只傳神意門弟子,現在雖無法給予她光明正大的拜師禮,但天地為證日月為鑒,我定不會辜負湛公子所託。”
未來門主首徒的地位不容小覷,到時候就算旁人搬唇弄舌,也驚不起什麼波浪。
湯雪知道這是在為自己考慮,她眼眶酸澀,跪地朝洛星然拜了一禮,卻聽對方笑眯眯道:“拜我做什麼?還不快拜收你為徒的人去。”
茶是現成的,就如相溫瑜所言,天地日月都是見證人,他將湯雪敬的茶喝完,以後便是做師父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