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半晌,才終於緩過氣息。
瞿向淵不知道他為什麼會突然停下,收緊的力道鬆懈,從被撩撥起的慾望中拾回理智。
溫斯爾從他肩窩處起來,腦袋發沉得好似失重,要向前倒下的瞬間,瞿向淵下意識地伸出手扶穩他臉龐。
奇怪的是,溫斯爾下巴重量都傾倒在他掌心裡,他稍有一動作,對方就會失去平衡地跌倒。
男人趕緊繼續穩住他的臉。
溫斯爾眼裡的那股瘋戾似乎在一點點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某種疲憊到極點的脆弱。
是真的。
好像是真的。
他面無表情,但瞳仁輕顫,也許是看清了眼前人的臉,獨屬於男人身上的氣息讓他心尖感覺被抓撓。眼尾緩慢泛出一道明顯的紅,轉瞬眼眶就蓄上了淚,原本平緩的氣息也變得急促。
瞿向淵拇指點在他泛粉的眼角下方,那顆熱淚就這樣從中滾落,恰好淌進他的甲縫。
情緒抽離間,溫斯爾顫息著叫了他一聲。
“瞿向淵……”
男人指尖止不住發顫,像被對方的眼淚刺痛。回過神來的下一秒,溫斯爾整顆腦袋再次無力地跌回他頸窩。
瞿向淵沒有猶豫,伸出雙臂環住他。
溫斯爾離開他家以後,去了哪裡,做了什麼,他一概不知,不明白為什麼會忽然帶著樊遠在公路上做出危險的駕駛行為。為什麼會拿著槍,為什麼會朝著醫護管家毫無理智地開槍。他此刻也不知道如何表達疑問,只會本能地抱著他,摟緊他。
突然,懷中男孩兒的唇息變得急促又紊亂,難以自控地笑了起來,氣息轉音,聲調由低到高。
從喉間持續地擠出悶笑,一下一下地,間歇性地,帶動著雙肩抖動,無聲又好似癲狂。
壓抑的,冷靜的。
聽不出是哭還是笑。
瞿向淵沒見識過溫斯爾這幅樣子,心尖飄過一絲難言的掙紮,無措的情緒在眼底蕩漾。
笑聲猛地中止,急促的喘息噴吐在男人頸間。
“我居然會認錯,我竟然……”
“我怎麼會認錯?……”
瞿向淵一言不發,盡管他聽不明白對方所言何意,只是將對方摟得更緊,裹在溫斯爾後頸的指腹也止不住顫抖。
“她覺得我應該死在那裡,但我沒有。”
“死的是她兒子……”
“所以她覺得很可惜。”
尾音消散的同時,抖動的肩膀也平穩下來,氣息逐漸複於平靜。
但是這樣的靜默只持續幾秒不到,他又忽然笑了起來。
“可惜?”
音調尾部含著嗤意上升,從胸腔裡釋出股氣息狀的冷笑。
他又自問自答:“對,是該覺得可惜的,畢竟他比我有用多了,他至少不是個有病的瘋子……而我……”
大抵是壓抑著情緒的笑讓他喘不過氣來了。
“我……我連自己的父親都分不清……”
“我怎麼辦?我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