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翊!”瞿向淵又立刻打斷了他的胡言亂語。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尾音繚繞,轉而消散不見,僅剩兩人互相對峙的紊亂喘息。
關翊緊閉雙唇看著他,下一秒,忽然笑了起來,笑得雙肩抖動。
瞿向淵不明所以地盯著他。
“你看看你,被齊家的小少爺調教得多乖,他讓你往左,你不敢往右。他說什麼你聽什麼,哪會在意我們的死活。”
“怎麼?你查到那麼多,都歸功於他給你鋪路不是嗎?有沒有想過,他那麼幫你是為什麼?真以為他真心誠意地幫你嗎?他可是齊家的人。”
他又強調了一遍:“齊家的人,你懂嗎?”
“你真該用鏡子看看自己現在這副模樣,像條護著主人的狗,恨不得現在就咬死我!”
“律師,司法正義的維護者?權力的走狗而已!”
“……”
瞿向淵突然沉默下來,眼神複雜地看著他,穿過身下男人的瞳孔,似乎想要看清些什麼。
只可惜,兩人的對話在這時候突然中止。
瞿向淵緊蹙的眉宇放鬆,力氣也放了少許,氣息緩慢複於平靜。
好半晌,他才緩聲道出了心裡話:“如果我一開始不相信你,就不會被你騙去蓮山。我十多年來的努力,就被你和齊琛毀於一旦,到底是誰不想讓彙德醫院的真相曝光,到底誰才是權力的走狗?”
“如果不是溫斯爾,我的屍體……”
“早就泡爛在那片海裡了!”
“……”關翊忽爾噤聲,閉上了嘴。
“還有,我和他的關系,”瞿向淵一甩手,松開了他的衣襟,“用不著你指指點點!”
關翊緊閉雙唇,抬高下巴,微不可見的心虛轉瞬即逝,狐假虎威的傲氣絲毫不減。
瞿向淵重重地釋出一口氣。
“我懷疑任何人,唯獨不願意懷疑你,我始終認為,你有迫不得已的理由,你現在因為我身邊的其他人而無法再對我建立信任,我能理解。但我告訴你,溫斯爾不是阻礙我們的重要因素,恰恰相反,他是被我不小心拽進來的。”
“關翊,如果你還記得自己媽媽死前的痛苦模樣,就不該把怒火發洩在無辜的人身上。”
關翊突然冷笑了一聲:“無辜?他們姓齊的一家都不無辜!”
“我明白你的心情,但是——”瞿向淵喉頭輕哽,緩慢釋出一口氣,“很多東西,不是非黑即白,就像你姐姐放火,連同著我父親和其他無辜醫護,病人,孤兒們,都燒死在了那家醫院裡,那大家就應該找你姐姐索命。但是他們不會的,我也不會。我們都知道,東賢福利院的孩子們都是逼不得已才做出這樣的選擇,而你的姐姐,恰恰好只是點火的那個人而已。”
“我會讓佟嘉霖無罪釋放,也會讓彙德醫院的真相曝光,為所有人找到最好的結果。”
“我也努力了很多年,但沒辦法的事情就是沒辦法,我同樣無能為力。”
瞿向淵話音放低:“弱肉強食,利益最大化,才是這個世界運轉的潛規則。”
關翊呼吸一窒,微妙的複雜眼色一掠而過。
眼前的面容變得模糊,有什麼濕潤的液體浸沒視野。
“齊琛害死我的媽媽,還把我的姐姐變成那副樣子,你讓我……讓我親自報仇……”
“報仇,你要怎麼報?連命都不要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