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裡都沒有了溫斯爾的身影。
最後剩他一個人,襯衫袒露,還保持著剛才的姿勢坐在沙發上。
淩亂的話音在耳邊回繞。
到此為止了。
什麼東西到此為止了?為什麼到此為止了?
瞿向淵站起身,步履有些虛浮,蹣跚到已經合上的客廳門前,握上門把的指尖也在不受控制地發著顫,最後一咬牙,拉開了門。
走廊一片寂靜,剛熄滅的聲控燈又恰好亮起。
遠處的電梯亮著下行的燈。
溫斯爾走了。
他往走廊兩邊反複檢視,還是一片無盡的漆黑。
溫斯爾真的走了。
他還不死心,又一次往走廊深處看去。
怎麼就……
走了?
瞿向淵肩膀一沉,雙腳發軟得差點兒向後倒了下去,他攥緊了玄關的鞋櫃頂邊緣,好讓自己保持平穩,維持剛才的體面。
他做不到是不是意味著溫斯爾不再幫他,他把賭注都放在對方身上,現在是不是都沒有了?是不是一切都要從頭來過?
怎麼辦,該怎麼辦,該死的,他為什麼……為什麼會變成這樣,為什麼會走上這種不歸路,為什麼會被溫斯爾弄成這副模樣。
別的辦法,還有別的辦法嗎,別的計劃還行得通嗎?
不行,不能這樣,他要找到別的出路,大不了從頭來過,他都努力十多年了,再多五年,十年,二十年也無妨,不該被溫斯爾牽著鼻子走,不該,他不該……
可是……
被誣陷的佟嘉霖,爆炸中死去家人的關翊,還在為死去的無辜醫護與病人伸冤的受害者親屬們,他們呢?那些被捂嘴而死去的人呢?他們怎麼辦?他們沒有那麼多時間了。所有被牽連的受害者家屬都在等著真相,他也是,他也要找到父親死去的真相,母親疾病的真相。
為什麼那麼艱難,他每走一步,每靠近真相一步,雙腳都不停地被栓上各種鏈子,總是阻擋著他的路。
還有沒有別的辦法?還有沒有?
還……有嗎?
鼻腔忽爾湧上一陣酸澀,情緒在心底裡迅速又激烈地波動,就要沖破喉嚨發洩出來,眼瞼發燙,好似被濕潤的水霧遮蓋了視線。
心髒被來回拉扯,讓他喘不過氣。
到此為止。
溫斯爾說到此為止了。
為什麼會這樣?他之前所感到的不安是不是就來源於此,被推著走向的地方,是不是並非他想要的結果,是不是深淵?他為什麼總是那麼容易掉進溫斯爾的陷阱裡,為什麼總是任由他擺布,為什麼總是陷進敗局裡,為什麼一點兒反抗的能力都沒有,他為什麼……
輕易就被溫斯爾一句話左右了情緒。
一邊是同病相憐的受害者,一邊是不顧所有為他鋪路的溫斯爾。他為什麼會陷入這種兩難的處境。
為什麼會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