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喜歡一個人待在那裡。”
“一點兒都不喜歡,你明白嗎?”
像是在自言自語。
客廳太安靜,靜得只剩彼此糾纏的氣息,以及溫斯爾低低的話音,淡的,平靜的,浸著些疲憊。在男人耳邊繚繞不止。
瞿向淵想起溫至雅曾經對他說的話,溫斯爾年幼時接受過好幾回傳統的電休克治療,後來才轉的ect療法。
誰都想擁有一個值得回憶的美好童年,溫斯爾也不是例外,但很可惜,他六歲就確診嚴重精神疾病,再之後的生活,也並非常人能想象,催眠療法,封閉精神理療,ect,獨自一人待在偏僻的地方十多年。他當然孤獨,渴望溫暖。初次見到陌生人的警惕是本能,而之後瞿向淵三番兩次的靠近與關懷,讓他滋生了其他感情。即使是假的,盡管都他媽是假的!
如果他是溫斯爾,是不是也會變成這幅模樣?
因而在這種特殊的時刻,他還是對溫斯爾産生了惻隱之心。
瞿向淵變得更沉默,也忘了去反抗。
垂著眼,不知在思考些什麼。
溫斯爾伸出一隻手,突然卡住他的喉嚨,逼迫男人抬起頭來。
瞿向淵呼吸一窒,氣息停頓在胸前,被迫與他視線對撞。
“瞿向淵。”溫斯爾喚了他一聲。
“有的人,就是一輩子都躲不掉的。”
隨即呼吸道被溫斯爾扼住,瞿向淵一呼一吸間越發不暢,沒等他開始有掙紮的動作,兇狠的吻再一次覆了下來,氧氣迅速被剝奪,唇齒磕碰,甚至嘗到了些血腥味。
男人被對方吮到唇瓣發麻,被碾得發燙,隱隱泛著痛。
“溫……呃……”
“……松……開!……”
情緒跌宕起伏,溫斯爾再無法自控,只想貪婪地攫取屬於男人的味道。
他好像從瞿向淵身上尋到了一絲安全感,透過這個折磨對方的吻。
瞿向淵那晚往他最脆弱,最敏感的某塊地方反複碾壓,血肉被碾得模糊,痛到失去理智,但他不懂得處理傷口,他只會走到對方面前,呆呆地看著他。不在乎對與錯,不管恨與愛,更不顧前因後果。他讓我總是記掛著,他對我很重要,我只要他一個。
因為從前嘗到了來自對方不同的溫暖,縱然一開始都是虛假的。這個男人只想利用他來要挾自己的母親,只想要贏下那場官司。
但他還是貪戀,想要,然後不顧一切地搶奪。兩年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他記著,也因治療而淡忘。當這張熟悉的臉再次出現在眼前的時候,被壓抑的怪物就像洪水猛獸,擋也擋不住。如果沒有再和瞿向淵重逢的話,他也許可以假裝一輩子正常人。
除非,他的母親重新把他帶回戴維醫生那裡。
但他做了這麼幾年的努力,只想要表現得像個普通人。
——“可你與正常人看起來無異,我為什麼要遠離你。”
這句話是瞿向淵說的,他親口說的。
磨人的親吻讓溫斯爾自己也喘不過氣來了,在雙方都快要窒息的那刻,溫斯爾松開了他。堵在胸腔的氣息,忽然一下子釋放了出來,升高的氧氣濃度才讓瞿向淵感覺到自己還活著。
好不容易兩個人都緩了過來,呼吸漸穩。
可他遲遲不願意松開男人。
鼻腔不知為何泛起酸,溫斯爾只覺視線變得模糊了,濕意頃刻間浸滿眼。
他抻平瞿向淵的襯衫褶皺,掌心無意識地放平在男人的胸膛處,感受著對方因害怕慌亂而躥動的心跳。
淚在眼眶裡打轉,喉結緩慢地滾動了一番,終於向身下的男人袒露心扉:“瞿向淵,我也想和他們一樣,有朋友,有親人,和喜歡的人在一起。”
瞿向淵抬眼與他對視的剎那,怔在原地。
憤恨的情緒不自主收回,眼珠輕顫,心髒猛然悸動一瞬,好似和唇瓣被吮咬的隱痛重疊了。
這是他第一次看見溫斯爾的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