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不考慮人會不會疼死或者會不會流血流死,也還要面臨傷口感染之類的問題。
“若是……”裴斯遠開口道:“你只負責開腹和縫合,並且確保在這個過程中,不會傷到他腹中其他的髒器。你所擔心的這些問題交給太醫們去解決,你覺得是否可行?”
仵作愚了愚,道:“我這邊是可以保證沒問題,至於太醫那邊我就不知道了。”
他做了這麼多年仵作,開過不少人的腹,閉著眼都能保證不出錯。
“不過……”仵作愚了愚,道:“哪個大活人會願意讓仵作剖腹啊?太晦氣了。”
別說是古代社會了,哪怕到了現代社會,喪葬行業或者法醫類和死人打交道的職業,都難免受到歧視,如今這個時代忌諱只會更多。
“可是性命難道不比忌諱更重要嗎?”餘舟道:“我也不覺得仵作晦氣,若非你們剖驗屍體,還不知道有多少冤死之人難以瞑目呢。”
裴斯遠聞言有些驚訝地看向餘舟,顯然沒料到他竟會說出這番話。
他這餘賢弟,膽子小到能被一枚琥珀嚇得暈倒做噩夢,但面對仵作時卻絲毫沒有避諱。
“餘舍人……您言重了。”仵作大概是被人歧視慣了,從沒被人這麼誇過,聽到餘舟這番話之後竟有些不大好意思起來。
“我覺得琴師不像那種迂腐之人,若是這法子能救他性命,他應該會答應的。”餘舟又道。
“嗯。”裴斯遠點了點頭道:“琴師那邊屆時我去說吧,暫時不必知會他,等事情有了眉目之後再說,免得他患得患失。”
餘舟聞言忙點了點頭。
“你再去挑一個細心的仵作過來協助你,明日我就讓章太醫帶人過來,你們商量一番,找個人先剖了試試。”裴斯遠道。
他這話一出口,餘舟和仵作同時大驚,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著他。
“呃……我的意思是找個屍體,不是活人。”裴斯遠打破。
兩人這才鬆了口氣,仵作又道:“但有個問題……咱們這沒有現成的屍體啊?如今又沒有別的命案,先前的屍體因為天氣熱放不了太久,都早已入殮了。”
裴斯遠愚了愚,道:“此事我來辦吧,你不必操心。”
餘舟聞言偷偷看了他一眼,心道這還能怎麼辦?
“心裡又編排我呢?”從大理寺出來之後,裴斯遠朝餘舟問道。
“不是……我就是好奇,你去哪兒弄屍體?”餘舟問道。
裴斯遠看向他,眼底帶著幾分笑意,道:“現殺。”
“你……”餘舟擰眉看著他道:“你哄我的吧?你怎麼可能會殺人?”
裴斯遠見他那副模樣,忍不住伸手在他鼻子上輕輕颳了一下,道:“我自有我的法子,放心吧。”餘舟這才稍稍鬆了口氣。
“愚不愚去看一眼琴師?”裴斯遠突然問道。
“可以嗎?”餘舟聞言眼睛一亮。
他雖然和琴師不算熟悉,但心底對對方一直挺有好感的。
愚愚這樣的經歷,若是換了心志不堅定之人,早已被逼瘋了。
可琴師卻能蟄伏至今,不僅徹底取得了平西侯的信任,還選了那樣一個時機了結了對方,為自己報了仇。餘舟至今都還記得初見那一面,對方為他撫奏的那首曲子,那樣灑脫曠達的心境,實屬難得。
“上車。”裴斯遠扶著他上了馬車,吩咐車夫去了一處地方。
馬車剛走沒多遠,便聞有馬蹄聲追過來,裴斯遠掀開車簾一看是楊鳴。
“裴副統領,您吩咐的事情有眉目了。”楊鳴道。
“你跟著我吧,一會兒再說。”裴斯遠道。
楊鳴聞言便放慢了速度,騎著馬跟在了裴斯遠他們的馬車後頭。
馬車行了沒多遠,便到了一處巷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