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翹猶豫了一下才接過。
“宋翹,”唐弋頓了一頓才繼續說道,“你不是一個人生活在地球上,有人會傷害你,就一定會有人幫助你。你不想和別人發生聯系,但聯系就是發生了,就算不是我,也會是其他人。”
宋翹看向他,他這話正好戳中了她心中所想。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她抗拒和別人發生情感上的聯系,熟悉和親密讓她緊張,不得放鬆。因此,她清高冷淡,拒人千裡之外,卻又對那些不會再見的人親近熱情。
“那天有個朋友是培訓機構的老師,有一天看到同事在公司電腦上看你的照片,當時以為你們是朋友,就沒在意。後來看了魏祺的朋友圈,又想起這件事,就偷偷在電腦上找了歷史記錄。他們公司是幾名老師公用一臺電腦,一找就找到了那個論壇,當時賬號都沒登出,就是發造謠帖的賬號。”唐弋說。
“培訓機構的老師?”宋翹並不認識什麼培訓機構的老師。
“叫程西。”唐弋說。
“程西?”宋翹並不知道程西還在培訓機構兼職。
“你認識嗎?”唐弋問。
“是我們學校的社會老師。”宋翹說。
唐弋忽然意識到什麼,慌忙去拉宋翹的手:“他剛才找你了?他推你了?”
“沒有,”宋翹解釋,“他是來找我了,但確實是我自己摔的。”
唐弋看起來並沒有放心,只是放開了手,說:“我已經按照要求取證了,也向律師諮詢了起訴意見,他逃不了。”
“你打算怎麼做?”唐弋問。
宋翹沒有看唐弋發過來的截圖。這件事對她的傷害已經結束,她不會再沉溺於他人的錯誤中。
“我去找程西談談,只要他願意在論壇上公開向我道歉,我就放棄起訴。”宋翹說。
唐弋看著她,似乎並不理解她這種息事寧人的行為。
次日,宋翹上完課,正要去找程西,卻被叫到了校長室。
校長坐在待客沙發上,陪著一位年邁的婦人。婦人穿著一間深色棉襖,花白的頭發綁在腦後,臉被曬成黃褐色,滿是溝壑。
“這就是宋老師。”校長起身介紹,“這位是程西老師的母親。”
宋翹心中不適,她沒有見程西母親的必要。
“宋老師,”程西母親趕緊起身上前,握住宋翹的雙手,宋翹躲避不及。
“我經常聽小西說起你,真是好看得很。”她口音很重,宋翹只能大致聽懂,她手掌粗糲,不斷地摩挲著宋翹的手,“我聽小西說你們吵架了,你別生他的氣,我代他向你道歉。”
宋翹抽出手,說:“不是吵架,是程西造謠。還有,讓程西自己來道歉。”
“我道歉也是一樣的,我代替小西向你道歉。”程西母親又湊上來想握宋翹的手,這次被宋翹躲開了。
程西母親訕訕縮回手,說:“小西是男人,哪裡有讓男人給女人道歉的。我是他媽,我來道歉也是一樣的。你別生他的氣。”
宋翹看了校長一眼,他仍是那副息事寧人的態度。宋翹嚴肅提了自己的要求:“一,我要程西正式向我道歉;二,我要程西在論壇上刪除造謠內容,並釋出道歉宣告。道歉宣告至少保留三個月。”
程西母親沒聽懂論壇,但聽懂了道歉宣告,他們村裡的寡婦偷人時就被村書記逼著寫了道歉宣告貼滿全村。她不識字,但村裡有人識字,圍著道歉宣告朗讀了好幾天。
“不能寫,不能寫,”程西母親又迎上來,湊得很近,“兩口子吵架,怎麼叫人寫道歉宣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