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三、不就被人罵幾句,算得了什麼傷害?
“什麼兩口子?”宋翹聲音陡然增高,氣得厲害。 程西母親忽然變了臉色:“我曉得你們大城市的女娃心氣高,嫌我們是山裡人。要不是小西喜歡你,我們還嫌你年紀大嘞。” 宋翹真是被她氣得夠嗆:“叫程西過來,你讓他當著我的面解釋什麼叫兩口子。” 程西母親摶起手,一屁股坐在沙發上,露出了輕蔑的表情:“都一起耍了還不叫兩口子,哪個叫兩口子?我就說城市裡的女娃陰包穀。” 宋翹沒聽懂,但確認是句罵人的話。 校長眼看兩人越談越冒火,趕緊打電話把程西叫了過來。 程西看到母親也很驚訝。 “當著你母親和校長的面,請你解釋清楚,為什麼你母親會誤以為我和你是兩口子。”宋翹當即質問道。 程西沒有回答,只勸說母親到校長室外等著,但被宋翹攔住了。 “我會解釋,也會道歉,但是不要把老人牽扯進來。”程西說得義正嚴詞。 宋翹當即反駁:“你造謠的時候沒有考慮我的感受,為什麼我澄清謠言的時候要考慮你的感受?再說,你媽也聽信了你的謠言,我有權向她澄清。” 程西是村裡送出來的僅有的大學生,既是家裡的驕傲,也是全村的驕傲。他在外唯唯諾諾默不吭聲,在家裡在村裡卻是有著絕對的話語權。他做慣了被人擁躉的角色,宋翹卻要在最以他為傲的母親面前揭露他陰私不堪的真實面目,這讓他氣憤不已。 “不就是在網上說了你幾句,你有必要這麼咄咄逼人嗎?”程西反應激烈。 宋翹相當冷靜,開啟唐弋發過來的論壇截圖舉到他面前,說:“你不是說了幾句,你是造謠,造黃謠,用最惡毒最下流的語言侮辱我,還暴露了我的聯系方式,引導網友來攻擊我辱罵我。你已經犯罪了。” “犯罪?什麼犯罪?”程西母親一把搶過宋翹的手機,她看不懂,就塞給程西,“你自己沒做過,還怕人說嗎?” 宋翹沒有接程西母親的話。她的愚昧是時代的愚昧,她的無知是時代的無知,成千上萬的女性與她一樣,正在用燦爛的生命在承擔時代的錯誤。 程西看到了論壇截圖,但他最終沒有在母親面前道歉。他把手機扔回給宋翹後,就帶著母親離…
“什麼兩口子?”宋翹聲音陡然增高,氣得厲害。
程西母親忽然變了臉色:“我曉得你們大城市的女娃心氣高,嫌我們是山裡人。要不是小西喜歡你,我們還嫌你年紀大嘞。”
宋翹真是被她氣得夠嗆:“叫程西過來,你讓他當著我的面解釋什麼叫兩口子。”
程西母親摶起手,一屁股坐在沙發上,露出了輕蔑的表情:“都一起耍了還不叫兩口子,哪個叫兩口子?我就說城市裡的女娃陰包穀。”
宋翹沒聽懂,但確認是句罵人的話。
校長眼看兩人越談越冒火,趕緊打電話把程西叫了過來。
程西看到母親也很驚訝。
“當著你母親和校長的面,請你解釋清楚,為什麼你母親會誤以為我和你是兩口子。”宋翹當即質問道。
程西沒有回答,只勸說母親到校長室外等著,但被宋翹攔住了。
“我會解釋,也會道歉,但是不要把老人牽扯進來。”程西說得義正嚴詞。
宋翹當即反駁:“你造謠的時候沒有考慮我的感受,為什麼我澄清謠言的時候要考慮你的感受?再說,你媽也聽信了你的謠言,我有權向她澄清。”
程西是村裡送出來的僅有的大學生,既是家裡的驕傲,也是全村的驕傲。他在外唯唯諾諾默不吭聲,在家裡在村裡卻是有著絕對的話語權。他做慣了被人擁躉的角色,宋翹卻要在最以他為傲的母親面前揭露他陰私不堪的真實面目,這讓他氣憤不已。
“不就是在網上說了你幾句,你有必要這麼咄咄逼人嗎?”程西反應激烈。
宋翹相當冷靜,開啟唐弋發過來的論壇截圖舉到他面前,說:“你不是說了幾句,你是造謠,造黃謠,用最惡毒最下流的語言侮辱我,還暴露了我的聯系方式,引導網友來攻擊我辱罵我。你已經犯罪了。”
“犯罪?什麼犯罪?”程西母親一把搶過宋翹的手機,她看不懂,就塞給程西,“你自己沒做過,還怕人說嗎?”
宋翹沒有接程西母親的話。她的愚昧是時代的愚昧,她的無知是時代的無知,成千上萬的女性與她一樣,正在用燦爛的生命在承擔時代的錯誤。
程西看到了論壇截圖,但他最終沒有在母親面前道歉。他把手機扔回給宋翹後,就帶著母親離開了。
校長把宋翹留了下來,面目和藹,語重心長,說:“真沒想到程西老師會做這樣的事。不過程西老師也有他的難處。你可能不知道,程西老師是從貴州山裡考出來的,很不容易。他父親患有尿毒症,隔天就要透析。原來是在老家鎮上的醫院,上個月才剛把父母都接到杭州來,在外面租了個小房子。杭州醫療資源好,也方便照顧。”
宋翹初聽這個訊息,也感到驚訝,但她沒有接話,她知道校長要說什麼。
“你要是真把他告了,留了案底,他這工作可就保不住了。不止咱們這兒,以後沒有任何一所學校會要他,他這樣的家庭斷了收入,他父親這病可就沒得治了。”校長說。
宋翹聽懂了,心中冷冰冰的,她臉色沒變,說:“校長很同情程老師的家庭狀況?”
“當然,”校長說,“我相信你也會同情。”
“校長同情他,卻不能繼續聘任他?”宋翹反問。
校長神色一愣,又想到了說辭:“這是規定,我也無法改變。”
“你同情他,但可以按規定辭退了他。我同情他,就要原諒他給我造成的傷害?”宋翹質問。
宋翹說話確實咄咄逼人,校長也不免被她懟得下不來臺,一時沒想清楚,就說了句:“不就被人罵幾句,算得了什麼傷害?”
宋翹很震驚,她沒想到這話會從有教育學博士背景的校長口中說出。但她現在明白了,校長之前沒說是知道這話不應該說,他現在說了是因為他心中就是這麼想的。不只是他,所有的人,加害者,旁觀者,他們好像都認為宋翹受到的傷害不值一提。
宋翹被這一點激怒了,她說:“我會起訴程西。你們不承認我受到的傷害,那就讓法律來認定。”
宋翹甩上校長室的門。她再一次想離開學校,但是不能是逃跑的姿態。
當天下午最後一節是班會課,宋翹講完了交通安全後就讓學生們自習。她坐在講臺上改作業,突然聽到教室中一陣騷動,抬頭一看,大部分學生都扭頭看向窗外。
“看什麼呢?”宋翹問。
“老師快看,校門口有個帥哥。”沈從咧著嘴笑。
宋翹轉頭看了一眼。他們教室離校門口近,但也沒那麼近,只能看見一個輪廓,他靠在車門上,臉上架著墨鏡,擺出一副拍畫報的架勢,十分做作。宋翹一眼就認出來了,是唐弋。
“好了,別看了。專心自習。”宋翹招呼學生回神。
正好這時下課鈴響了,學生立刻湧出教室沖向食堂。
宋翹走到校門口時,唐弋正往校園中張望,這個時間基本沒有學生在校門口,他不免有點失望。
宋翹看他精心打扮過,腦袋上還噴了發膠,知道他還在介意被學生叫大叔的事,笑了,說:“你這個年紀給他們做大叔也不算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