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司放假後,周傾去梁淙那取車,果然看見前面有一點點劃痕。饒是周傾沒有強迫症,也不是完美主義者。但這輛車尚在她的新鮮感內,看著這麼個劃痕還是有點兒心煩。
周傾坐進車裡,看見幹幹淨淨的副駕上放著一隻藍色絲絨的首飾盒,很明顯是給她的,原來醉翁之意在這。
看那形狀大小,很像戒指。
梁淙送了她另一對耳釘。
夾了一張紙條:新年快樂。
他是故意的在試探她,還是嚇唬她呢?
她把車開去修,4s店的工作人員告訴她這漆國內沒有,要從國外寄過來。要等一段時間,周傾也不著急,便先做了個清潔。
她把行車記錄儀的記憶體卡拿下來。原本只是想探個究竟,到底是在哪蹭的,隱隱約約記起來了,有次開去鄉下,路面太窄蹭到了旁邊停著的三輪車。
梁淙未免太仔細了,這也能注意到。
但看著看著,就調到了別的時間上去。
車一直在梁淙家車庫待著,他沒怎麼開,一共兩次。一次是送她回去的那天晚上,另一次是隔了一天的下午,他開去了公司。
錄音功能在車機系統中預設的是開啟,她沒有動過。
說監視有點兒故意,周傾根本就沒往那個方向上想。梁淙開車的時候都特別忙,一直在打電話。
一次是跟梁雲峰談收購,周傾已經知道了。
另一次是與常境通話,說的是同一件事。梁淙就是拖著颶風找不到合適的受讓方,不得以找上自己,直接一殺到底。
常境調侃他:“你這算坑梁董吧?也就他拿親兒子沒辦法。”
梁淙不在意地道:“這是他自找的。他願意買單。”
“六旬老人,本該是退休的年紀了,每天都焦頭爛額奮戰在第一線,都有點兒我見猶憐了。”
常境說:“還有個傾虹集團追著打,真是夠頭疼的。”
梁淙沒說話。
常境說:“你要不要從中調和一下?”
梁淙沉默了一瞬,手指點著方向盤,笑道:“我曾經找過蘇荃談合作條件,被她拒絕了,我不會再談第二次。這兩家要鬥個你死我活,於我無關,何必去浪費口舌。無論誰死誰活,我有利可圖就行了。”
常境笑了聲,“但你和周大小姐又是這個關系,怎麼收場?她不好糊弄。”
梁淙沒有回答,簡單說了句:“我到家了,掛了。”
周傾也關掉了影片。
除夕這天,一家人回鄉下爺爺奶奶家過年。
別墅的一樓供奉著爸爸的照片,周傾帶著周源上香。周傾以前覺得對著靜物講話得不到回應,太無力了。
今年她總算自洽了些,能講的東西很多,也能靜下心來了。比如她終於可以驕傲地告訴爸爸,她在事業上算是取得了小小的成就,解決掉了一些麻煩,不再是什麼振興集團的宏大而虛無的命題,而是可以承擔起責任。
她依然會好好照顧媽媽和弟弟。
周源看著爸爸照片前面燃燒的香爐,撐著下巴,好笑地對周傾說:“看來老爸對你很滿意,你看,他都樂開花了。”
周傾一看,果然香灰炸成菊花的形狀,也笑了。
周源又說:“怎麼不說說你談戀愛的事啊?”
周傾斜他,“話多。說你自己,別扯我。”
於是,周源跪在蒲草墊上,雙手合十,老老實實地道:“老爸,我會好好學習的,保證下學期考進班級前三十。如果沒進前三十,我就卷鋪蓋從家裡滾蛋……”
聽著真的很真誠。
可週傾對他的後腦勺“吧唧”一巴掌,嚴厲道:“你們班一共就二十六個人,你考什麼前三十?”
周源:“……開個玩笑嘛。”
祭拜原本是件嚴肅的事兒,但姐弟倆說著說著就又吵鬧起來,太不嚴肅了。周源現在也不說讓媽媽揍死姐姐了,而是對著黑白照片哭訴:“她總欺負我,我說不過她,也打不過她,老爸,你的寶貝可太難了,要不你把姐姐帶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