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意，有沒有人說過，你在某些方面還挺小氣的？”
當你指責一個人小氣時，通常是在說，這個人不願意把「自己」的東西分享給別人。換而言之，阮夢揶揄餘意「小氣」的前提是，她得先是他的。
所以，當阮夢還絲毫未意識到自己在無意間承諾了怎樣的「預設」時，餘意卻已經撥開了糖紙，吃下了她遞到嘴邊的甜。
“哪些方面啊？”
心情指數直線飆升，餘意得寸進尺，在下一個漸漸走向亮處的途中，他彎下腰，學著她剛才的樣子，無限貼近她的耳旁，卻又小心控制著距離，壓低聲音問道：
“感情上嗎？
“那所有的第一次都給你，阮夢，你要不要？”
鬢角柔柔的碎發被他吐出的溫熱氣息若有似無地拂過，明明在 2021 年，餘意對她做過比這親密更多的事情，可阮夢卻頭一回心跳加速到好像下一秒便要爆炸一樣。
在高懸的路燈下，暈開的模糊光線裡，緋紅迅速從她的耳尖蔓延到了臉頰。眼睫撒下的陰影飛快而細微的顫動著，阮夢不自覺垂下著頭，原本被圍巾攏住的後頸淺淺露出，紅暈亦慢慢染到了那裡。
這抹漸次滲開的霞色毫無防備地撞進餘意的眼裡，又將他的目光逐步牽引到白皙後頸的盡頭。明明是在夏天掃眼就能觸及的地方，但說不上來為什麼，餘意心間泛起了癢，眸色緩緩沉入墨。
他收回了視線，本來想要掩飾的，下一秒，卻又在不自覺間輕咳了一聲，意料之中地吸引了包括阮夢在內所有人的注目。
“發什麼愣呢？”
程曉嵐朝著公交車後門艱難擠了好幾步，才發現阮夢還握著把手呆立在原地出神，伸手拽了拽她的帽子，提醒道：
“馬上要下車了。”
阮夢這才回過來神來，趕緊跟了上去。
等著到站時，一個坐在門邊的奶奶看著滿車的學生，又一次嘟囔道：
“你們一中晚上不上課的啊，平常這個點沒這麼多學生啊？”
明明是問句，她的聲音卻很小，好像只是在跟自己嘮叨。蹭到門邊的程曉嵐卻正巧聽見了，便笑著朗聲回答道：
“奶奶，明天元旦放假啦。”
“哦哦哦。”
大概是沒料到有學生會回答，奶奶臉上一瞬顯露出驚喜的笑容，過了好一會兒才又低聲說了句：
“放假好，放假好，你們平時學習太累了。”
「噗嗤」，公交車後門開啟壓過了這句聲音，程曉嵐揮了揮手，說了聲「奶奶再見，新年快樂」，便拉著阮夢擠下了車。
剛一走出摩肩擦踵的站臺，程曉嵐便迫不及待地續上了上車前沒來得及說開的話題。
今天放學後，阮夢便被班主任叫去了辦公室，一共算起來大概也就十來分鐘吧，可她出來後神色便一直不對。在學校裡時程曉嵐沒問，後來當然是忍不下去，只可惜要乘的公交車來得異常得快，她只來得及開了個頭，話便又人群擠了回去。
直到此刻，程曉嵐終於找到了機會，半點沒有拐彎抹角，她當即開口道：
“阮夢，你剛剛是不是被訓了啊？班主任她該不會……懷疑你早戀吧？”
“我不會早戀的！”
條件反射似的強調完後，阮夢才突然反應過來說話的人是程曉嵐，心中一跳，她立刻問說：
“你是怎麼猜到班主任會問這個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