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沒有後來她驟然為他燒到滴血的耳尖,僅僅只是彼時超過三秒不曾閃避的對視,也已足夠萬劫不複。從那天起,餘意不會再給阮夢任何撤退的機會。
“那看來……還是我表現得不夠明顯。”
餘意低聲喃了一句。
他確實幾次都發現,阮夢總是在躲避他的示好,甚至還會自發將之曲解為別的。既然如此,那麼,他想要的什麼,何不直接講出口。這樣一來,她便再也無法拿「不知道」當藉口。
像……「對付」另一個人一樣。
想及此,唇邊的笑意瞬間勾起又落下,餘意當即頓住了步伐,轉身朝後望去,而後提聲叫了她的名字:
“阮夢。”
他絲毫沒有遮掩自己的在意,晦暗的眸底燃著昭然若揭的不快:
“到底有多少話,還沒講完?”
明明餘意的質問裡每個字都裹著濃烈的不滿,可也不知道在穿越空氣時粘到了什麼,落到阮夢的耳朵裡面時,便莫名其妙多了許許多多潛藏在話底的細細委屈。
本來聽到他喊她時,她只覺得「得救了」。此刻卻突然又生出了好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幾乎立刻,阮夢便出聲答道:
“已經講完了。”
說罷,她抬步向著他小跑過去。邁出兩步後,又忽得意識到自己在做什麼,腳步一頓,又轉成了刻意地慢吞吞地走路,但方向卻沒有變。因為餘意始終在看著她,哪怕沒有說話,更沒有伸手邀請,阮夢仍舊仿若被蠱惑了一般,直直朝著他而去。
這一幕像一根刺,瞬間戳進了簡照南的心底。
不知何時開始,更不知何處結束,阮夢心中的天平曾經也傾向過自己。可現在,她卻由著餘意肆意向他示威,那麼自然地走到他身邊,任他再次把書包扔到她懷中,好像這一切都是……
「應該的」。
指節隱隱發白,沉默地杵在原地半晌,抿緊的唇線驟然松開,簡照南終是重新露出一貫溫和卻也平淡的笑意,抬步跟上了另外四個人。
沒關系的。
反正只要天平還存在著,無論哪一方都可以透過不斷加上砝碼,去改變它傾斜的方向。
餘意可以,他當然也行。
“這麼輕,你自己拿不動啊。”
阮夢小聲嘟囔。
雖然她接過了餘意的書包,但由於大概猜到他這麼做背後的想法,卻不確定自己要不要配合,進退兩難之間便顯得有些忸怩。
因為目的明確,所以餘意理直氣壯且斬釘截鐵地回答說:
“拿、不、動。”
一字一頓地強調,配合著故意不看想她的視線,以及緊繃無比的下頜線,阮夢當即判斷,餘意還在「表演」生氣。可是,他演得好差,以至於看起來真的好像一隻心心念念想要零食卻沒被允許的大狗哦,一邊偏開頭偽裝成不理人的樣子,一邊又渾身散發著「我很好哄,請立刻想辦法哄我」的氣息。
對比未來那個只要冷下面孔便氣勢迫人的成年男人,阮夢突然發覺,眼前的這個少年餘意吃著醋唬人的樣子,似乎有點可愛又……很好玩。
想及此,笑意瞬間盈上眉眼,輕輕的笑聲亦隨之流出。而被阮夢的反應惹得更加不高興的餘意立刻斂眉轉過頭來,卻見她滿目暖人燻風,心間一跳,質問便隨之軟了幾分。
“哪裡好笑?”
他問她。
對視的那個瞬間,阮夢莫名想到了之前在那個昏暗的消防通道裡,他對她說,「第一,離他遠點」的樣子。於是,行動再次先於理智,趁著兩盞路燈之間未被覆蓋的小小暗處,阮夢飛快偏身湊到離身邊人更近一些的位置,小聲打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