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念問,“換頭像哪張好?”
似是常被這樣問,對方回複極為敷衍的三個字,“都可以。”
宗念“切”一聲,心裡琢磨那姐們可就不換了。
“你賭輸了。”她告訴他。
“好,明天送獎品。”陸河又發一句,“去巡房吧。”
宗念看看時間,還真差不多了。心下不由有些犯嘀咕,就好像他故意同自己說話,要幫忙打發掉這段守夜的無聊時光似的。
人真是不禁唸叨,第二天一早,文希羽找上來了。
玲姐來敲的宿舍門,說你爸給你打電話沒人接,家裡有人找。宗念睡得五迷三道,聽得外面吵便問怎麼回事。“放假家屬多,快點吧。”魏玲玲像踩了風火輪,說完就沒影了。
宗念快速整理一通就往家跑。今日果真熱鬧,房間裡,走廊裡,小院中,哪裡都是人,停車場位置全滿,車輛塞得頂到她家門口。文希羽就站在車縫中,穿件襯衫白裙,外搭一件灰色長毛衣,紮著高馬尾,青春靚麗的模樣。
“念念姐。”她揮手示意。
待走近,宗念欲開門將人請到家裡坐坐,卻被對方打斷,“不知道你們今天忙,抱歉啊,沒選對時間。”
“沒事,我也不知道。”宗念笑了笑,“找我有事?”
“就昨天,宗一軒送我回去,他看上去挺生氣的,一路都沒怎麼說話。”文希羽摳著斜跨包的背帶,“應該是因為你生他氣。”
宗念甩甩頭,試圖理清這層略顯混亂的邏輯關系,“我生氣,所以他生氣,所以你來找我……”
“反正,”文希羽解釋,“昨天我們在夜市碰到,我非拉著他說話,一不注意爺爺就走丟了。”
“嗨,人回來了,還是你們找回來的,這事過了。”宗念安慰,“你別往心裡去,宗一軒要是給你擺臉色,回頭我教訓他。”
“念姐。”文希羽使勁揪了下裙擺,像鼓足極大勇氣,忽然說道,“宗一軒說他理想型是姐姐,還說你倆不是親姐弟。”
“什麼?”宗念一時沒反應過來,“他跟你這麼說?”
事實上,昨晚送文希羽回去時,宗一軒正在窩火的頂峰。老爺子脾氣任性非要瞎走,自己不彙報無非怕徒增煩惱,費了好大勁,最終也把人找回來了。這件事從頭到尾他都是委屈的一方,大姐卻沒有半分理解,劈頭蓋臉一通訓斥。文希羽在旁邊像只聒噪的小鳥,不停問這問那,終於在對方說起“你和你姐還挺像,生氣都挺兇”時,他冷臉回一句,“不像,她不是我親姐”。文希羽見對方臉臭,便岔開話題說些同學們的事,宗一軒有一搭沒一搭回應,終於在快到家時,氛圍稍稍輕松,她借機將談話落點到二人關繫上,“哎,你理想型究竟是哪種啊?”宗一軒抱著讓對方死心的性質,隨口找了個硬性理由,“我喜歡比我大的。”
說性格,文希羽性格還可以,找她的反向簡直太像藉口;說外貌,他一時想不起與文希羽完全不同的外貌應該是什麼樣子;年齡最簡單,他們同歲,她總不能纂改過年齡吧。
對宗一軒來說,這場談話的頭與尾是兩件八竿子打不著的事兒。
可文希羽將它們串起來了,不是親姐弟,喜歡年上,這一聯動,整個人陷入巨大的懷疑陷阱,思維全線崩塌。
“你聽他瞎扯淡。這小子滿嘴跑火車,嘴上沒把門。”宗念見小姑娘眼圈都紅了,手忙腳亂安撫,“宗一軒缺根筋。上學時候總有女孩給他送禮物寫情書,他那時候叛逆期,叛逆期知道吧?看誰都煩,留下後遺症了。現在……現在可能光想著學習,沒動這方面心思,比其他人遲鈍一點。”
文希羽吸兩下鼻子,點點頭。
“我呢,硬撮合你倆也不合適。現代社會,自由戀愛,拒絕包辦,對吧。”宗念輕撫小文姑娘的後背,“回頭我側面打聽打聽,看他到底怎麼想的。”
“念姐,你喜歡什麼樣的?”文希羽問,同時雙眼眨巴兩下,“我表哥在法院,他……”
嚯,現在的小孩也太能見縫插針了。
“我喜歡玩樂隊的。”宗念趕緊叫停。在此點上,她跟宗一軒如出一轍——對方表哥在法院,而法院是鐵飯碗,那就找個飯碗最不鐵的行當混過去。
文希羽淺淺彎下嘴角,又問,“宗一軒呢?他沒在家 ”
“出去了吧。”門鎖著,車不在,大概是被父親支出去跑腿了。宗念再次打量一番小文姑娘,長相秀氣喜人,性格直率又開朗,配宗一軒那簡直綽綽有大餘,於是帶著十足不解、非常認真地問了一句,“妹妹,你看上他哪個部件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