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9:交心
周繁森抽了張紙巾擦手,坐在兩人左手邊靠門的沙發上:“在說什麼呢?” “在說過生日的事情。”紀青凜想到剛才周阿姨說可以一起過,心情稍微好了一點。 “考慮好了,願意一起過?”周繁森問。 “嗯嗯,反正阿瑜去了港城,除了你我也沒有其他好朋友。” 周繁森對她的這句話很受用:“行,既然你不用去上課,這幾天就好好考慮這個生日怎麼過吧,畢竟這可是……十八歲生日~” 周素聽了周繁森的話,贊同地點點頭:“是該好好過。” 紀青凜看向周繁森,他正斜靠在沙發上,眼睛裡滿是笑意地盯著她看。 她不用想就知道,周繁森剛才的那句“十八歲的生日”的語氣是在故意學她。 現在一對視更是讓她篤定了自己的想法。 既然這樣…… “周繁森,現在都幾點了你還不去學習?過幾天不是又要考試了?”紀青凜皺了皺鼻子,學著他剛才的語氣,得意洋洋地問他。畢竟現在她不用擔心升學的事情,有資格說出這句話。 周繁森不想去學習,側頭看了一眼桌上的電子鐘,恰好數字從“59”跳到“00”,現在居然已經七點了。 看來不去學習是不行了。周繁森不情不願地站起身來,準備回房間學習。 還沒走兩步,電視機旁邊的智慧音箱定時播報天氣預報: “市民朋友們大家好,這裡是徽京氣象臺,現在為您播報天氣。隨著冷空氣南下,氣溫驟降,預計今夜至明天淩晨徽京主城區將會迎來今年的第一場雪。體感濕冷,寒意明顯,提醒各位市民朋友注意保暖,出行注意安全。徽京城將披上銀裝素裹的新衣,這份冬日浪漫請您查收!” 播報完天氣,緊接著就是新聞聯播。 周繁森停下腳步,轉而走向陽臺。拉開玻璃門,帶著涼意的雨絲紛紛揚揚地撒到他的臉上。周繁森忍不住抖了一下,把正在晾曬的衣服收進屋子裡,又關上了玻璃門。 “外面又開始下雨了,溫度也降了很多,沒想到今年徽京的雪來得這麼早。”周繁森回到剛才坐的位置上,不斷…
周繁森抽了張紙巾擦手,坐在兩人左手邊靠門的沙發上:“在說什麼呢?” “在說過生日的事情。”紀青凜想到剛才周阿姨說可以一起過,心情稍微好了一點。 “考慮好了,願意一起過?”周繁森問。 “嗯嗯,反正阿瑜去了港城,除了你我也沒有其他好朋友。” 周繁森對她的這句話很受用:“行,既然你不用去上課,這幾天就好好考慮這個生日怎麼過吧,畢竟這可是……十八歲生日~” 周素聽了周繁森的話,贊同地點點頭:“是該好好過。” 紀青凜看向周繁森,他正斜靠在沙發上,眼睛裡滿是笑意地盯著她看。 她不用想就知道,周繁森剛才的那句“十八歲的生日”的語氣是在故意學她。 現在一對視更是讓她篤定了自己的想法。 既然這樣…… “周繁森,現在都幾點了你還不去學習?過幾天不是又要考試了?”紀青凜皺了皺鼻子,學著他剛才的語氣,得意洋洋地問他。畢竟現在她不用擔心升學的事情,有資格說出這句話。 周繁森不想去學習,側頭看了一眼桌上的電子鐘,恰好數字從“59”跳到“00”,現在居然已經七點了。 看來不去學習是不行了。周繁森不情不願地站起身來,準備回房間學習。 還沒走兩步,電視機旁邊的智慧音箱定時播報天氣預報: “市民朋友們大家好,這裡是徽京氣象臺,現在為您播報天氣。隨著冷空氣南下,氣溫驟降,預計今夜至明天淩晨徽京主城區將會迎來今年的第一場雪。體感濕冷,寒意明顯,提醒各位市民朋友注意保暖,出行注意安全。徽京城將披上銀裝素裹的新衣,這份冬日浪漫請您查收!” 播報完天氣,緊接著就是新聞聯播。 周繁森停下腳步,轉而走向陽臺。拉開玻璃門,帶著涼意的雨絲紛紛揚揚地撒到他的臉上。周繁森忍不住抖了一下,把正在晾曬的衣服收進屋子裡,又關上了玻璃門。 “外面又開始下雨了,溫度也降了很多,沒想到今年徽京的雪來得這麼早。”周繁森回到剛才坐的位置上,不斷摩擦著被凍僵的雙手。就剛才出去這麼一小會兒,他的手已經被凍得通紅。 紀青凜趕緊倒了一杯熱水給他遞過去:“我沒記錯的話,徽京已經兩年沒有下雪了。腦海裡關於雪的記憶都快變得模糊不清了。我現在只記得小時候在下雪天出門摔倒了總是被疼哭,還有因為天氣太冷水管被凍破了,停了很久的水。” 周素笑了笑:“我在你們這個年紀的時候徽京倒是經常下雪,那時候的雪可比現在大多了,不上學的時候我們一群朋友就到城郊去滑雪,晚上就住在那邊的民宿,現在回想起來那時候真是很美好。” “要不然今年生日,我帶著你們去滑雪吧?”周素提議。 紀青凜有點猶豫,她不擅長運動,更別說這種難度很高的運動了。 周繁森倒是躍躍欲試,又考慮到周素的身體狀況:“媽,你身體受不了吧?” “我帶你們去玩又不是必須上場,到時候給你們找一個教練,我自己在酒店等你們就好了。” 周繁森點頭,轉頭詢問紀青凜的意見:“怎麼樣,想去嗎?” 紀青凜還在猶豫:“可是我不會滑雪……” “是不想去還是擔心不會滑?”周繁森柔聲詢問。 紀青凜仔細想了一下,剛才聽到周素的提議,她倒是不抗拒,只是害怕自己到時候學不會有點……丟臉。 “害怕學不會……”紀青凜如實回答。 這當然是其中一個原因,還有一個原因,她害怕摔倒了屁股會很疼。不過這個原因她是不會和周繁森說的,有點……嗯,丟人。 周繁森笑了笑:“到時候會有教練教,我也能教你。” 周素附和著點頭:“繁森小時候學過,那時候他摔倒了無數次才學會。雖然過去很久了,但用這麼大代價才學會的東西,應該不容易遺忘,是吧繁森?” 周繁森無語地看了自己的媽媽一眼,滿頭黑線。 小時候的黑歷史倒是不必說得這麼清楚。 聽到周素這麼說,紀青凜心裡有了些許安慰:“好,那咱們就去滑雪吧!” 周繁森:“?” 剛才他說可以教她的時候那麼猶豫,現在聽到他初學的時候摔得很慘就這麼爽快地答應了? 元旦碰上週末,徽京一中放了一個三天的小長假。 30 號下午周繁森放了學回來收拾好東西,三人就準備出發了。 陸景秀給他們找了滑雪場附近的一個度假酒店,定的豪華套房,酒店給他們配備了管家,還專門派了車過來接。 周繁森和工作人員在外面搬行李,因為天氣實在是太冷了,他讓周素和紀青凜先坐上了車。車裡的空調開得很充足,紀青凜熱得脫掉了外套。 “媽,我們現在剛準備出發,周阿姨我們倆現在已經在車上了。”紀青凜打影片電話給胡宛報備,“你不用擔心,那邊有很專業的教練。” 胡宛正抱著一摞書走在路上,頭發上落滿了雪花,鏡頭裡灰濛濛的:“好。你把手機遞給你周阿姨。” 周素接過手機。 “周素,謝謝你啊,平時幫我照顧凜凜,現在還帶著她出去玩。這段時間麻煩你們了,凜凜和我說之前的事多虧了你和繁森的幫助。我這邊工作忙,實在是走不開,凜凜就拜託你們照顧了。”胡宛說著,路上不斷有學生和她打招呼,她頭發上的雪花融化了一些,發絲被打濕了貼在頭皮上。 “沒事的胡宛,凜凜很聽話,我生病的時候她幫了我很大的忙。這次你不能來太遺憾了,下次有機會我們兩家又約著一起去玩。” 聽到周素的話,胡宛難得露出笑臉:“好。” 紀青凜剛想拿回手機,胡宛接著說:“這次你們去玩的費用都我來出,就當我也盡一份力了。” 周素想拒絕,周繁森開啟車門從外面進來,看到周素在打影片,本能地湊了過去。 “哦,是繁森嗎?”胡宛到了教學樓,拍了拍身上落的雪,沒拿穩手機,鏡頭黑了一下。 周繁森不知道是誰打過來的影片電話,一臉懵地看向視線正落在他身上的紀青凜,用口型問她:“誰啊?” 紀青凜也用口型回他:“我媽。” 周繁森趕緊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可剛才在外面站得太久,進了有空調的車裡,頭上的雪花化成了水,頭發濕漉漉的,看上去有點淩亂。 “阿姨,我是。我是周繁森。” 胡宛那邊的畫面恢複了正常,她看著周繁森笑了笑:“嗯,阿姨很久之前就知道你,只是那時候沒想到你會和凜凜成為那麼好的朋友。” 周繁森不自覺臉紅,不知道該怎麼回,有些無措地看向周素。 周素見他這副樣子,無奈地搖頭,幫忙搭腔: “胡宛,我們快出發了,等到了再和你說。剛才你說的錢的事不用哈,酒店是繁森的姑姑定的,用的也是他爸的錢。他爸的錢不用白不用,你要是實在覺得過意不去,有時間寄一點你那邊的特産給我們就行。” 胡宛雖然在外地,但也多少聽說了一些他們家的事:“哈哈,好。那我先去上課了,凜凜,聽你周阿姨的話啊。” 周素把鏡頭轉向紀青凜:“好的媽媽。” 結束通話電話,紀青凜鬆了一口氣。 以前胡宛管她管得很嚴,現在大概是因為她基本能確定被 c 大錄取了,對她放鬆了不少。 紀青凜臉上的笑意更深了,原來長大了真的會自由。 他們一路驅車到了城郊的度假酒店,管家已經在酒店門口等他們了。 下了車,酒店的工作人員先幫他們把行李帶到房間,周素和管家說了兩個孩子要滑雪的事,讓管家幫忙安排。 管家露出標準的微笑:“周女士,陸女士在預定酒店的時候就和我們說過這件事了,這也是我們酒店的特色服務之一。” 紀青凜和周繁森跟在她們身後。 紀青凜原本以為自己不緊張,可真的到了目的地,聽到她們談這件事的具體細節的時候,她才真正意識到,滑雪已經是箭在弦上的事了。 “怎麼了?”周繁森注意到她垂在身側的雙手攥得很緊,不用問就知道她很緊張。 紀青凜飛快地瞥了他一眼:“沒事呀。” “我猜你是在緊張。”周繁森湊到她跟前,“怕了?” 紀青凜嘴硬:“我昨晚和阿瑜取過經了,她滑雪很厲害的,有了她的滑雪秘籍,我現在已經很強了……真的!等……等上了滑雪場你就知道了。” 周繁森輕笑一聲:“好,我等著看。” 聽到他這麼說,紀青凜心裡的氣提了起來,後悔自己剛才為了面子不說實話。好在管家把滑雪安排在了 31 號,她還有一天的緩沖時間。 周素和管家談完具體細節,帶著他們倆到附近的餐廳吃飯,吃完飯回去的時候他們的行李已經全部送到套房了。 城郊的溫度比城內的溫度要低,周素身體虛弱回了房間就去臥室休息,留下他們兩人在客廳收拾東西。 紀青凜帶了一個大號的行李箱,裡面除了自備的滑雪裝備還有一件很有設計感的呢子大衣,她想著反正就只滑一天雪,總要去其他地方玩的。 女孩子出門玩很重要的一件事就是出片,她身上這件衣服雖然保暖,但是實在算不上好看。 紀青凜把外套拿出來,在門口的衣帽架上拿了一個稍微硬挺一點的衣架,規規整整地把衣服掛上。 大衣不容易皺,但總是會沾染上細碎的毛發,收拾行李的時候她沒注意,閑置了很久的行李箱裡都是灰塵。 “你這是要做什麼?”周繁森把自己的行李全都收拾好了,回到客廳發現紀青凜還在擺弄她的大衣。 紀青凜試著用另外一個衣架拍打大衣,效果卻不是很好。 “讓酒店的人拿去洗一下。”周繁森看著她弄了很久卻總是不滿意,“讓他們幹洗,很快就能拿回來。” 紀青凜點點頭,周繁森立馬打電話讓人來取。 很快取衣服的人就來了,紀青凜把衣服遞給站在門外的人,仍然不放心地囑咐:“洗的時候麻煩小心一些,不要把領口的那朵小黃花弄壞了。” “好的小姐,幹洗服務是免費的,我們將會盡快為您清洗幹淨送回來。”服務人員把衣服放到專門的盒子裡,“還有什麼需要,您可以隨時撥打我們的服務電話。” 說完,服務人員就帶著衣服走了。 關上門,兩人回到客廳。 周繁森是聽紀青凜提起才注意到那件大衣上有一朵刺繡小黃花的,其實仔細觀察,她身上穿著的這件衣服上也有一朵,只是繡在袖口。 “你的衣服上怎麼都繡著這種小花?”周繁森的視線落在她的袖口上,忽然想起某個夜晚,紀青凜和他說的迎春花的事。 “迎春花?”周繁森又問。 紀青凜沒想到他還記得,點了點頭:“是啊。” “就這麼喜歡迎春花?” “不是的。”紀青凜抬起袖子仔細撫摸著袖口的花,“因為我爸媽工作忙,我早早地就去上了託兒所。那時候年紀小總是找不到自己的衣服。有一次午睡結束後我沒有及時穿衣服就感冒了,難受了很久。” 周繁森不知道紀青凜想到了什麼,突然有些哽咽:“病好之後我爸就給我的每一件外套上都繡了一朵小黃花,這樣我就能輕易找到我的外套了。我媽還說,我爸這個外科醫生繡的花連她自己都自嘆不如。” “可是後來,我的外套上只有我媽繡的花了。” 紀青凜永遠不會忘記那一天,她放學回家前還和江瑜說那道很難的物理題一定會問爸爸把它弄懂,第二天到學校去教她,那篇在學校老師沒有講明白的英語閱讀理解她也會讓媽媽幫忙梳理一遍,第二天又講給江瑜聽。 “那天我爸做了一臺手術,站了 6 個多小時,剛從手術室出來就被一個患者家屬捅了一刀,最後沒有救回來。可是他不是那個患者的主治醫生甚至都不是同一個科室的。” 周繁森抬手擦掉她的眼淚,看著面前瘦小的人低著頭邊說邊流淚,忍不住一把抱住了她。 紀青凜被他的動作嚇到了,反應過來之後想要用力去推開他卻怎麼也做不到。 “對不起。”周繁森說。 紀青凜在周繁森懷裡拼命搖頭,眼淚染濕了周繁森的襯衫:“你沒錯,是我又觸景生情了。” 紀青凜心裡自責,他們本來開開心心地到這裡旅遊,卻被自己搞砸了。 這句對不起,更應該由她來說。 周繁森不會說安慰人的話,只能加大了手上的力氣,緊緊地抱著紀青凜。 或許呢? 周繁森想,或許她此刻就是需要這個擁抱呢? 他心裡藏了很久的答案在此刻呼之欲出,又被理智迅速壓了下去。 他讓自己冷靜下來,他想告訴自己,即使此刻站在自己面前的人不是紀青凜,他也不會袖手旁觀。 卻發現,他的這個理由太拙劣,連他自己都說服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