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人 完
睜開眼,尚裳只見實驗部光芒刺目的頂棚。 她不知道被帶到這裡已有多久。她只是想到不久前曾和澈夜站在這片頂棚的上方,俯瞰這個一鏡之隔的鬼國。 身處其中才發現,原來這個屋頂是外視的。從裡面,只能看見明亮白晃的無影燈,如同距離過近的太陽,而她便是即將被燒死的伊卡洛斯。 “把27號放到實驗池裡去。” 一個純事務的聲音響起,便有幾雙手抓住她,將她扔進一池藍如寶石的水裡。她跌進去,噼啪厲響過後,只剩下悠遠的沉寂和窒息。她本能地掙紮向上,欲沖出如鏡水面去呼吸,卻發現四肢早已僵硬,似血脈裡被填滿塞盡了重石,唯能向下沉去。 全身都在痛。像是有什麼正欲撕破皮骨突圍而出,一點點扯碎她經脈。她忽然想起不久前在靈橋組織前面的那個冷飲店裡,澈夜極輕的聲音,和當時極溫柔地攬住自己的手。 “以逆流為名,賜爾等自由”。 她總覺得澈夜給予的死亡最是仁慈,一瞬間的分崩離析,根本連痛都來不及感受,便一切終結。 只是那時,他究竟在析解什麼? 周身的灼痛讓尚裳無力繼續這個問題,只想當時若死在他手下該有多好。 現在,她太痛了。身心俱毀,不得解脫。唯有死心沉溺。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池水驟然開始翻覆,似共工蹈海。尚裳如一葉飄萍隨水顛簸起伏,恍然間竟彷彿重觸了空氣。 迴光返照麼?她心想。 原來死亡竟是這般摧枯拉朽的麼?她暗嘲。 “尚裳!尚裳!!醒一醒。” 隱約有聲音如薄冰融入水中,滲入耳際。她費力睜開眼,漸漸清晰的視野裡是銀發男子焦急的面容,見到她蘇醒,即刻滿是驚喜。 其…….洛? 尚裳的眼角滑下淚水。 不是獲救的興奮,而是因為在聽到那個聲音,感受到那個懷抱的瞬間,她竟還期待它們來是自於那個金發少年。 意識再度恢複的時候,尚裳第一個見到的人,是辛珀宵。他並不多言,注視了她少頃,便從她視野裡退開了,她卻覺得他的眼神有在告訴她——你不要再想耍什麼花招。興許只是她做賊心虛。 然而,便是他真的這般警告,對於一個曾經的間諜而言已是客氣…
睜開眼,尚裳只見實驗部光芒刺目的頂棚。
她不知道被帶到這裡已有多久。她只是想到不久前曾和澈夜站在這片頂棚的上方,俯瞰這個一鏡之隔的鬼國。
身處其中才發現,原來這個屋頂是外視的。從裡面,只能看見明亮白晃的無影燈,如同距離過近的太陽,而她便是即將被燒死的伊卡洛斯。
“把 27 號放到實驗池裡去。”
一個純事務的聲音響起,便有幾雙手抓住她,將她扔進一池藍如寶石的水裡。她跌進去,噼啪厲響過後,只剩下悠遠的沉寂和窒息。她本能地掙紮向上,欲沖出如鏡水面去呼吸,卻發現四肢早已僵硬,似血脈裡被填滿塞盡了重石,唯能向下沉去。
全身都在痛。像是有什麼正欲撕破皮骨突圍而出,一點點扯碎她經脈。她忽然想起不久前在靈橋組織前面的那個冷飲店裡,澈夜極輕的聲音,和當時極溫柔地攬住自己的手。
“以逆流為名,賜爾等自由”。
她總覺得澈夜給予的死亡最是仁慈,一瞬間的分崩離析,根本連痛都來不及感受,便一切終結。
只是那時,他究竟在析解什麼?
周身的灼痛讓尚裳無力繼續這個問題,只想當時若死在他手下該有多好。
現在,她太痛了。身心俱毀,不得解脫。唯有死心沉溺。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池水驟然開始翻覆,似共工蹈海。尚裳如一葉飄萍隨水顛簸起伏,恍然間竟彷彿重觸了空氣。
迴光返照麼?她心想。
原來死亡竟是這般摧枯拉朽的麼?她暗嘲。
“尚裳!尚裳!!醒一醒。”
隱約有聲音如薄冰融入水中,滲入耳際。她費力睜開眼,漸漸清晰的視野裡是銀發男子焦急的面容,見到她蘇醒,即刻滿是驚喜。
其…….洛?
尚裳的眼角滑下淚水。
不是獲救的興奮,而是因為在聽到那個聲音,感受到那個懷抱的瞬間,她竟還期待它們來是自於那個金發少年。
意識再度恢複的時候,尚裳第一個見到的人,是辛珀宵。他並不多言,注視了她少頃,便從她視野裡退開了,她卻覺得他的眼神有在告訴她——你不要再想耍什麼花招。興許只是她做賊心虛。
然而,便是他真的這般警告,對於一個曾經的間諜而言已是客氣。若是相同情況出現在天音,她早被送去實驗部做傷害承受實驗,決計不可能四肢健全,甚至還打著點滴。
她已相當幸運。
但她真的想耍花招。像上次一樣,自己騙過自己,記憶一恢複,她還可以回到澈夜身邊去。
可是,她知道,這一次,根本沒有所謂花招。
而且,澈夜已不會等她了。
辛珀宵很快便離開了,病房裡只剩尚裳和坐在她病床旁的其洛。
尚裳不知該怎樣面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