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像一件做工精良的瓷娃娃,突然就出現了一條裂痕。她驚恐地想填合,可裂痕還在不斷擴大。
沒人會關注一件破損的工藝品。
本以為無人打擾的第二天,阿茗還是被迫進行了接待任務——
楊逾明前來探病。
陪同他來的還有個橋隧隊的女孩,同阿茗打過招呼,就藉故離開。
阿茗披著外套,和楊逾明一起站在二樓欄杆邊,看那女孩在中庭蕩鞦韆。
阿茗笑著問:“女朋友嗎?”
楊逾明沒正面回答,倒是說起唐驪打電話問他,唐茗初為什麼會卷進毒販的案子。
“你就把我賣啦?”阿茗緊張。
“怎麼會。”楊逾明對她的不信任表達不滿,“我苦口婆心幫你掩護,說你只是做輔助文字工作。”
阿茗立刻生出一股悲壯的豪情:“今天這頓飯,我請!”
楊逾明笑話她:“你不怕唐老師來藏區把你抓回去?”
“不怕,自從爸爸死後,我媽媽再也沒有離開南城。”
說罷,她忽然小心翼翼問:“學長,你還要在這裡待很久吧?”
正巧橋隧隊那個女孩仰頭看上來,楊逾明面色平靜:“專案期一年半,總得有人幹這活。”
阿茗沒再追問,他也算是被實驗室的關系戶擠出核心專案、發配邊疆的可憐人,她還是不提的好。
但這個回答讓她稍稍安心。
送走楊逾明的下午,她一條條梳理可能說服南城家人的理由。
很難,至少先穩住他們。
深呼吸後,她主動給家裡打了電話。
不出意外,他們又發生了激烈的爭吵。尤其是爺爺,指責她讀書讀到狗肚子裡,女孩子家不著正形。
阿茗盡量保持冷靜,一句一句陳述:
“我可以回來,不就是寫不出論文嘛。但沒有論文,我就畢不了業。你們想讓我嫁得好,學歷得是敲門磚,誰會看得上一個肄業生?”
最後她說:“楊逾明不也在這裡嗎,他什麼時候走,我就什麼時候走。”
那頭莫名就陷入沉默。
唐驪半晌說,知道了,那就這樣吧。
阿茗有點不可置信,反複又確認了幾遍。
她掛了電話,喘息片刻後,忽然沖到衛生間狂吐。
有什麼東西好像再回不去了,她無法再維持和平的假象。
皮諾曹說謊會長長鼻子,她假裝不了孝順的乖孩子。
隔天,巖力實驗室的朋友小珩也特地休假來探望了她。
阿茗問了個很奇怪的問題:“如果你發現我其實是個糟糕的人,你還會和我做朋友嗎?”
“哪裡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