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說,我去支教只是因為會被稱贊和誇獎,是為了讓家人有談資,告訴別人孫女是個善良的人呢?”
小珩是風風火火絕不忍氣吞聲的性子:“你管他們幹嘛,你自己不喜歡支教嗎?”
阿茗小聲說喜歡。
“沒有人像我們一樣做兩年,大家一個學期就走了。畢業的小朋友現在還會給你寫信,如果你付出的如果不是真心,不會有這個結果。”
“我只是覺得,那些你們喜歡的品質,是我在迎合和討好。或許……不是真實的我。”
小珩有點不解,她們曾經有兩年一起在繁忙的課業中犧牲休息時間,為打工子弟學校的孩子們每週做工作坊。阿茗有多認真寫教案、設計專案、傾聽煩惱、找贊助帶研學,她怎麼會不知道?
她從來不覺得,阿茗在扮演一個奉獻者,她天生就會愛人。阿茗當然很好,不然她們怎麼會成為朋友?
可是唐茗初好像在否定自己過去的一切,她眼裡盡是茫然。
“喜歡你的人,自然有獨特的理由。”小珩聳肩,“你問我,問肖琛,問其他人,每個人的回答都不一樣。”
“喜歡,是我眼中如何定義你,不是你的自以為是。”小珩落下話頭。
滿腦子都是想不明白的問題,阿茗晚上輾轉反側,忽然一掀被子坐起來。
她下樓去酒窖,悶頭找酒喝。
只是她一推開門,就在月色裡看到了南嘉。
他不在自己常坐的青稞大壇酒邊,而是靠在阿茗喜歡的那扇窗戶前,拿著酒盞,看著窗外不知在想什麼。
酒窖像是戰場上的中止間,他們一向在這裡不管對方。
在他看過來前,阿茗收回目光,盡力無視他,踩著凳子拿了一瓶啤酒。
冰涼的酒瓶在手裡掂了掂,她想了一下,又放了回去,轉而找次仁鄉長送她的酒。
窸窣響聲裡,她想起上次他們一起在酒窖裡發生的事。
餘光中,南嘉正微仰著頭,喉結上下滾動,喝盡酒盞裡的酒。
薄薄的月光灑在他周身,一滴晶瑩的酒液順著他下頜線條滾落。
阿茗垂下眼簾,將酒壇揣進懷裡,轉身往外走。
月亮落進來的光本來照亮了門扉,可一陣陰影突然籠罩下來,阿茗握門把手握了個空。
身後傳來衣料摩擦聲,頭頂的身影的影子越走越近。
阿茗的腳步下意識變緩。
下一秒,她手裡的酒壇被抽走了。
微啞的聲音在背後響起:“剛停藥,不要喝酒。”
阿茗的掌心空空蕩蕩,如一陣握不住的風。
她側過身,並不正視南嘉,只是將手伸出去:“我病早就好了。”
把酒還我。
南嘉沒有把酒壇放上來,取而代之的,是他自己的手。
粗糲的長指先握住她,防止她逃跑,緊接著,不知道他摁到了哪個xue位,阿茗痛得瞬間跳起來。
“你確定自己好了?”他語氣淡淡的。
阿茗揉著手腕,口吻不善:“醫生親自說我不用吃藥了,如果我不好,那就是醫生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