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央金和桑巴的婚事進展順利,阿茗也安心在店裡寫論文。在她文稿初成雛形時,婚期終於定了下來。
就在半個月後的藏歷吉日!
傾雍鎮上似乎一夜之間都開始為這個大日子準備。
央金沒有父母,所以訂婚儀式簡化了很多。她當年家裡遭了山體滑坡的災,父母都埋在了泥水裡,死前拼命把她往上託舉,等救援隊來時,只有央金還有氣。
央金跟著傾雍鎮一起長大,小時候借住在卓嘎家,她很懂事,東家幫完西家忙,每家店都能使喚她搭把手,大家都願意給這個甜甜的姑娘一碗飯吃。等她能自己操持生意了,家裡長輩就把她父母留下的錢財都交還到她手裡,讓她開了自己的民宿。
所以,大家看央金就像在看自己的女兒成家,都卯足勁要為她辦得風風光光。
藏族提親禮節裡,重要的一環是準備名為奴仁的奶錢,以感謝母親哺育女兒長大。
雖然央金母親走得早,但是桑巴沒有省這筆錢。尋常人家送條邦典彩裙或一頭犛牛就行,桑巴正兒八經準備了很多小紅包,親自送給央金的長輩和街上的親朋鄰裡,連搬來傾雍不過兩年的茶茶飯館都收到了奶錢。
小阿姨把紅包分給餐館的各位小工時道:“桑巴這小子收買我們呢!”
阿茗拆開發現竟然有五百塊,她和南嘉轉頭一商量,以朋友的名義,又把這筆錢添在禮金裡還給了央金。
央金收到錢時嘆氣:“怎麼連你們也這樣。”
看來街上不止一家人退了桑巴的奶錢。阿茗卻很開心,這說明桑巴的心意大家都收到了,他對央金好,在大家看來呀,這比幾百塊更重要。
日子一定,每個人都分配了任務。
阿茗現在一睜眼就是做奶渣餅。她要用酥油精心給餅面畫上畫,有些送人,有些要供起來。她從各地抄來的花紋圖樣都用上了,誓要畫出最漂亮的奶渣餅。
阿茗最開心的就是陪央金去西貢市裡做婚服,小羊皮的婚禮藏袍又貴又重,她聽到價格沒驚掉下巴。
阿茗也選了布料,終於做了一件屬於自己的博拉裙,準備在婚禮上穿。
她本來自告奮勇要當迎賓,被央金勸住了:“你會累死的!”
阿茗將信將疑,還是乖乖當了伴娘。伴娘的首飾有講究,參加藏式婚禮卻沒有飾品,這可讓阿茗犯了難。
雖然她不用像新娘那樣戴滿頭的蜜蠟、綠松石和貝母,但至少得有幾樣裝點門面。
卓嘎阿姐說把她給達吉留的首飾拿給阿茗,一聽是全新的,阿茗便好言拒絕了。
藏族新娘的飾品昂貴又複雜,央金家裡傳下來的金銀珠寶不算多,她自己想把錢留著做生意用,還是鎮上熟識的阿佳們每人借一點,能剩給阿茗的幾乎沒有。
見她犯難,卓嘎忽然靈光一現,拉著她去找南嘉。
南嘉在幫忙搭婚禮的舞臺,就在鎮中心,是多吉叔他們幾家人負責。南嘉和阿茗一樣也身兼數職,還要給桑巴當伴郎,兩人每天就吃飯時能見上。
他正跨坐在高高的梯子上方,陽光滿身,肩上搭著一堆又長又大的漂亮五色綢布。
她們仰頭看他,卓嘎問:“南嘉,米瑪來參加婚禮嗎?”
“不來。”他目光停在阿茗臉上,那姑娘被正午的太陽曬得眼睛眯成一條縫,皺著臉努力看清他。
他嘴角無聲揚起,回答卓嘎,“怎麼了?”
“阿茗沒首飾戴!你幫忙問問米瑪吧!”
“好。”他收回視線,沒多言語。
米瑪最近更虛弱了,她連坐起來搓藏香的力氣也沒有。
但她每天仍舊會把自己梳洗地幹淨整潔,盡可能多的念一會經。
南嘉每晚回來,會和她說一些鎮子上發生的事。
“阿媽,央金的結婚禮臺搭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