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沒有期待會有人來救她。
似乎她只能活著,靠著自己活著。
我這是怎麼了?是真的不在意,還是擔心被斥責是懦弱的膽小鬼。
她茫然地看向南嘉,好像在問他:我害怕嗎?
少年人本來在她前方一點,與她對視後,又走回她身邊。
他看到唐茗初臉頰上夾雜著灰塵,他猶豫了一瞬,伸手為她擦掉了。
“你在害怕。”他很肯定地回答。
阿茗眉頭莫名一顫,鼻尖湧起酸意,嘴角也委屈下撇。但她細長的睫毛繼而快速眨了好幾下,好像在拒絕眼淚湧出。
那些細微擰巴的表情看在南嘉眼裡,他說:“可以哭,可以懦弱,可以失敗。”
阿茗垂下頭安靜了兩秒,再抬起臉又露出了笑容:“我覺得我好了。”
“南嘉。”她認真地看著眼前人,“以後,不管事情是好是壞,是危險的大事還是芝麻小事,可不可以告訴我?我不想在未知裡等待,不想做傻子,也不想你為我們承擔。”她聲音小了點,“對你,對我,都不公平。”
她咬著唇,有一點忐忑,但沒有收回目光。
這不是個過分的要求。她不會問南嘉為何和警局的人相熟,不會問他為什麼會用槍,不會問他為什麼被允許制服強巴。他明白的,她想要的並不貪心,只是願意和他站在同樣的風險中,選擇面對風險,還是轉身離開。
阿茗不知道南嘉想了些什麼,感覺沒有很久,她聽到了一聲淡淡的嗯。
她唇角揚起一抹笑意。她喜歡這個回答,還好像陪伴一樣細微浸潤,還好不是千鈞的承諾。
阿茗看到,他回應她時,拉薩河正好吹過一陣清風。她的腦海會一直記得,碧藍安靜的河面上他揚起的黑發。
回到吉崩崗舞室,達吉和瓊布已經備好了飯等她。
阿茗繪聲繪色還原下午驚險的場景,給他倆聽得坐過山車一樣。
吃完飯,阿茗沒著急回青旅,鄰居送了些甜茶來,他們搬了小馬紮坐在吉崩崗前的大楊樹下乘涼。
經過一下午的兵荒馬亂,大家都累了,有一搭沒一搭說話。
阿茗發呆,盯著遠處的太陽一點點落下高原,當黑暗漸漸淹沒附近時,那陣難以言述的害怕又冒了出來。
她躲到巷子裡,第一次主動給媽媽打了電話。
最近她老是藉由網不好,降低通話的頻率。
“媽媽。”她聲音不自覺帶了點撒嬌。
“你該不是在外面惹事了吧?”
阿茗忽視掉話中的小刺,她只是迫切地想要一些親人的溫暖。她很矛盾,她想聽到媽媽對她說,你做的很好,你很勇敢,又害怕被否定在正在經歷的一切。
她把今天的經歷移花接木,說成是一個朋友的經歷,隱去了那些兇險的瞬間。
“你交的什麼朋友?積極陽光一點,不要整天接觸這些陰暗的東西。你說這個給我聽是什麼意思?你讀得什麼書?如果這種事你都上當還規避不了,我覺得你已經廢了。”
好像一個浪頭迎面把她拍倒了。
掛了電話,阿茗疲憊地坐回吉崩崗前。此時的街燈都亮起來了,千家萬戶,瑩瑩燈火讓高原的星空都黯淡了。
身邊的三個馬紮都沒人,她隱約聽到舞室裡達吉在臭罵瓊布,瓊布在頂嘴。她下意識去尋找另一道身影,還好她找到了,差一點他就沒入黑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