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過後,茶茶飯館的忙碌過去,南嘉去了鎮上,而阿茗則到達天麻園。
她正巧遇到了先批下山的白瑪!
白瑪看起來消耗過度,憔悴又枯槁。本就在孕期的她,現在卻很瘦弱。
因為在高寒草甸長時間趴著找蟲草,她手上凍瘡像裂開的土地。
白瑪一見到阿茗,就抱著她哭起來。
在她斷斷續續漢藏夾雜的敘述裡,阿茗聽明白了。
這座山是幾個村子共有的,傾雍這邊管理的好,都是本地人才準去挖,但那頭的村子有幾個地頭蛇,在卡子交了錢有認識的人,他們從外面僱人一大車一大車地往山上運,和其他村子搶資源。
那夥人知道白瑪有本事,就跟蹤她,把傾雍這邊常去的地方都挖空了,她只能去更險更偏的地方,幾波人幾乎一度打起來。
以前挖蟲草不是什麼營生,多吉叔小時候就是放牧時順帶著挖一點。白瑪則不同,她是蟲草貴價的時代長大的,對別人搶走自己東西這件事,很是不平。
她們聊了許久,楊逾則明晚一點才到。
阿茗介紹了他給白瑪認識,也大肆誇贊了一番蟲草能手白瑪。
當然,更重要的是人工冬蟲夏草的大專案!
阿茗對天麻園熟悉的像自己家,學長和白瑪交談時,她熱了一大鍋犛牛奶,蒸了野菌菇,又找出青稞麵粉和鹽茶。
準備好簡單的晚飯,阿茗把它們端上桌,熟練地捏出幾個糌粑團,一邊示意吃飯,一邊給他倆翻譯。
楊逾明對這片雖遭重創但初具規模的園子評價很高。
也就是說,種蟲草是可行的。
白瑪沮喪不已的心又活過來了一些,她甚至有些期盼著多吉叔和央宗阿媽快些下山,好抓住這個遠道而來的技術員。
楊逾明聊了不多時就先走了,他打算回鎮上吃些東西。
阿茗則留下來多陪了白瑪一會,白瑪有許多話要說,阿茗也掏出上次去縣裡買的孕婦補品,好好安慰了一番她。
臨走時,阿茗才發現已臨近半夜,她匆匆道別,踏上了回家的路。
今夜暗得看不清路。
平日裡,這條路雖然沒有路燈,但高原只有山嶺,沒有城市裡永不熄滅的霓虹燈,月亮足以照亮每一片土地。
阿茗仰頭,頂上是弦月,細瘦一抹。
她想起困在東山的那晚,在馬背上看到是滿月,一晃竟過去了半個月。
弦月被雲層擋得只剩一角,偏還泛著鐵青色的灰白,讓人隱隱覺得不安。
黑夜讓人心裡發毛,她把手電擰到最亮,不禁加快了腳步。
真是倒黴,連手電筒都沒電了。
燈桶倏忽閃了兩下,偃旗息鼓。
阿茗眨了好幾下,適應突如其來淹沒她的黑暗。
手機鈴突兀響起,她心跳被嚇得躥升。
入耳是白瑪非常急迫的聲音:“阿茗!你回家了嗎?”
“還在路上,手電筒沒電了。”
接下來的話如同驚雷炸在她腦中:
“黑熊下山了!”
“什麼?!”
“熊!熊下山了!”
小唐田野筆記 13:
啊?怎麼還有生死存亡這種關卡挑戰啊,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