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 黃道吉日
黑夜裡,遠遠看見茶茶飯館那暖色的招牌,阿茗才真切地感覺到自己活了過來。 小阿姨抄手在門口站著,一見他們的車燈,就沖屋裡喊:“回來了!回來了!” 曲珍大姐拿著鍋鏟就往外跑,到門口時,正巧阿茗從貨車上跳下來。 之前在漫長顛簸的騎行後,終於在埡口看到了何叔的貨車大燈。他們把馬匹還給藏民,道過謝,回到了溫暖的人類智慧結晶:有空調的車廂裡! 她裹著南嘉的外套,但下車後夜風一吹,還是打了個驚天大噴嚏。 小阿姨和曲珍大姐像左右護法,一邊擁著她往店裡走,一邊扒下她身上的外套,檢查傷口。 她們早就接到何叔電話,說阿茗和瓊布出了車禍,連隔壁百貨店的叔叔都特地出來探望阿茗是否平安。 “聽說安全氣囊都彈出來啦?” “眼睛黑過去了?會不會是輕微腦震蕩啊?” “剛煮了薑茶,快去喝點!” “哎呀呀,這手劃拉的,肯定要留疤了。” 阿茗耳邊一時有各種聲音,她反應都慢半拍,應對不來每句話,但還記得把手裡的外套緊緊攥著。 那是南嘉的東西,得還給他。 在炭火邊裹著大棉被,灌了幾碗熱湯,阿茗才覺得自己活過來了。 瓊布比她恢複的更快,已經溜去廚房偷吃。至於南嘉,找了件外套穿上,沒事兒人似的,早就去幫忙卸貨去了。新鮮蔬菜不早點清理出來,是會壞掉的。 阿茗抱著大棉被去找瓊布,她像被棉被怪物吞掉了身子,只有個腦袋和棉被一起挪動,引發廚房裡鬨堂大笑。 瓊布笑得揉肚子,拍了好幾張阿茗的棉被戰損裝,才有心情聽她說話。 “對不起啊。”她滿心愧疚,“我不該說去東山的。” 瓊布撓頭:“是我沒注意天氣,東山那地方就是怪!你別再去了。” 曲珍大姐搭腔,也說阿茗不能再去。 阿茗心有餘悸,大家說的對,總不能把小命交代在這裡吧! 但一想到沒完成的論文,她簡直慘成了一條苦瓜。 小苦瓜萎靡倒在椅子上,不搭話。 “米米,你還是要去啊?”瓊布見勸不動她,腦瓜子一轉,搬出南嘉來,“那你只能去找南嘉咯!” 唉。 阿茗今天見識了,東山那鬼地方,的確只有南嘉…
黑夜裡,遠遠看見茶茶飯館那暖色的招牌,阿茗才真切地感覺到自己活了過來。
小阿姨抄手在門口站著,一見他們的車燈,就沖屋裡喊:“回來了!回來了!”
曲珍大姐拿著鍋鏟就往外跑,到門口時,正巧阿茗從貨車上跳下來。
之前在漫長顛簸的騎行後,終於在埡口看到了何叔的貨車大燈。他們把馬匹還給藏民,道過謝,回到了溫暖的人類智慧結晶:有空調的車廂裡!
她裹著南嘉的外套,但下車後夜風一吹,還是打了個驚天大噴嚏。
小阿姨和曲珍大姐像左右護法,一邊擁著她往店裡走,一邊扒下她身上的外套,檢查傷口。
她們早就接到何叔電話,說阿茗和瓊布出了車禍,連隔壁百貨店的叔叔都特地出來探望阿茗是否平安。
“聽說安全氣囊都彈出來啦?”
“眼睛黑過去了?會不會是輕微腦震蕩啊?”
“剛煮了薑茶,快去喝點!”
“哎呀呀,這手劃拉的,肯定要留疤了。”
阿茗耳邊一時有各種聲音,她反應都慢半拍,應對不來每句話,但還記得把手裡的外套緊緊攥著。
那是南嘉的東西,得還給他。
在炭火邊裹著大棉被,灌了幾碗熱湯,阿茗才覺得自己活過來了。
瓊布比她恢複的更快,已經溜去廚房偷吃。至於南嘉,找了件外套穿上,沒事兒人似的,早就去幫忙卸貨去了。新鮮蔬菜不早點清理出來,是會壞掉的。
阿茗抱著大棉被去找瓊布,她像被棉被怪物吞掉了身子,只有個腦袋和棉被一起挪動,引發廚房裡鬨堂大笑。
瓊布笑得揉肚子,拍了好幾張阿茗的棉被戰損裝,才有心情聽她說話。
“對不起啊。”她滿心愧疚,“我不該說去東山的。”
瓊布撓頭:“是我沒注意天氣,東山那地方就是怪!你別再去了。”
曲珍大姐搭腔,也說阿茗不能再去。
阿茗心有餘悸,大家說的對,總不能把小命交代在這裡吧!
但一想到沒完成的論文,她簡直慘成了一條苦瓜。
小苦瓜萎靡倒在椅子上,不搭話。
“米米,你還是要去啊?”瓊布見勸不動她,腦瓜子一轉,搬出南嘉來,“那你只能去找南嘉咯!”
唉。
阿茗今天見識了,東山那鬼地方,的確只有南嘉能進出自如。瓊布幾度迷失方向,走的也不是公路,阿茗真不知道南嘉是怎麼找到他們的。
說曹操曹操到,南嘉扛了一件鴨貨給曲珍大姐。
食物鏈頂端一進屋,幾人對視,都默契閉了嘴。
小阿姨留瓊布一起吃晚飯,南嘉正巧坐在大電飯鍋邊上,他順手給每個人添飯,快到唐茗初時,她眼疾手快捧起碗:
“我自己來。”
她是真的不好意思再麻煩南嘉一點點。
於是阿茗用包紮成沙包的手,笨拙地戳了一碗飯。
今天的一番冒險已經迅速消化為笑料,在大家嘴裡作為玩笑飛來飛去,人只要活著,就會給自己找樂子。
南嘉垂著長睫,不動聲色掃過滿桌的人。
他耳力好,其實聽見了阿茗還要去東山的事。
那條苦瓜此刻在自己的棉被堡壘裡,縮成鵪鶉,偶爾目光和他撞上,馬上若無其事地挪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