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遙說:“我還是很在意你過得好不好。”
她說完以後,久久沒聽到身側人的動靜,轉頭去看,他無聲地低著頭笑。
林枝予微微動了動,半晌又鬆懈了肩膀:“……算了。”
“怎麼了。”
“想……抱一抱你,但我病沒有全好,而且我不知道你到底介不介意……”
“我說過了,”向遙無奈打斷,對他張開了手臂,“你可以試試。”
晚風裡林枝予的外套有些冰涼意味,臉頰蹭上去很滑,但他的身體很溫暖,很淺淡很舒服的香氣在布料間讓人覺得很安心。
林枝予現在已經長得很高了,抱著人的時候會將她整個包住,但偏偏他又愛黏黏糊糊,腦袋就緊緊貼著她的脖子,在肩彎鎖骨去找一個獨屬於他的位置。
向遙在這種包裹裡,將手搭上他後背,輕輕拍了拍。
這只是她和林枝予的第二個擁抱。
但她微妙地,已經很習慣了。
貼著她脖頸的唇很燙,鼻息又激得人癢,向遙縮了縮脖子,聽見他問:“我還能問一個問題嗎?”
向遙默許,他就問:“上次問你沒有回答我。所以想再問一次。你到底是因為什麼接受前任的?”
“幹嘛,”向遙笑,“要抄作業?”
“我……”林枝予抱緊了一點,“就是問問。”
“可能是因為你。”
向遙不太自在,但還是選擇坦誠,反正這一刻她只能感受他的溫度和呼吸,看不到他的眼睛。
“他來接我下班的那天,我想到你了。”
她很難再不承認,林枝予對她來說就是獨一無二的。
她總會一次次被林枝予打動,面對他的時候心和耳根子都會變得很軟。
人生就是漫長的無聊佔大多數,而那些珍貴瞬間裡,大多竟然都有林枝予的存在。
而那些看起來尋常而平淡的一個個夜晚裡,有那麼些時刻,的確近似愛情。
只是她坐上那輛無法停下的長途夜車,在意前程又畏懼流言,催眠般忽視了許多用任何尋常關系都難以解釋的細節。
現在回頭去看,她已經沒辦法對自己撒謊了。
林枝予的身體僵了僵。
他半晌問:“那那時候為什麼……”
“時機吧,”向遙也不知道該怎麼說,“哪怕是現在讓我重選,那時候也不可能答應。其實你說得對,那時候我們一直都處在很不對等的關系裡。情感上如人飲水,但在外人眼裡……確實很不好看。”
“我還想說……”向遙想了想,“我沒有覺得你現在不好。很好,不要妄自菲薄。喬曼其實是一個對人很刻薄的人,但對你的評價都還不錯。每個人在社會裡都有虛假成分的,你把它理解成禮貌、自私、省事都好,總得來說不傷害別人就沒有問題。”
“唯一要說的是……我很在意你,所以希望你再喜歡自己一點、相信自己一點、在乎自己一點,不要再把自己的感受排在最後了。”
春天裡萬物生長,能蓬勃長大的不是隻有紮根土裡的樹,如果覺得自己的根莖不夠深,那就讓自己飛起來好了。
蒲公英也是可以在春風裡飛去很遠的。
能獨自活過冬天的植物已經很了不起了,所以在季節暖和的時候,不那麼逞強也沒關系。
“而且啊,”她很認真地說,“你現在也不是一個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