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眨了兩下眼,“你剛剛說話了?”
“我說,我喜歡你。”
“……”
他現在裝睡還來得及嗎?
沈望叔嚥了咽莫須有的口水,點頭:“嗯……那個,我現在大概是在夢遊 ,我回屋去睡一覺,有什麼事情我們之後再說……”
裴行山看著他裝傻的背影,淡淡道:“你聽見了。”
他又不聾!怎麼可能沒聽見?!
跟裴行山的淡定相比,他簡直要爆炸了。
沈望叔試圖裝死。
“我沒有……”
“沈望叔,你可以不回應,但你不能逃避,你這樣,我會難過。”
沈望叔沒回頭,腦海中自動跳出裴行山垂眸失落的樣子。
頓時心軟。
他糾結的抬起手,試圖掩耳盜鈴,手剛舉到一半,卻看見自己的手指通通少了根指節——全都變成了一片透明。
他眼球震顫,瞳孔猛地一縮,心慌如同洪水淹沒整個心髒。
他兩秒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我困了,先睡了。”
不知是不是裴行山的錯覺,沈望叔似乎看起來格外慌張,連關門聲都透著一絲著急。
但有他告白在先,他便也沒多想,只是幽幽的嘆了一口氣,感覺自己長路漫漫啊……
屋內的沈望叔貼著門邊,緩緩滑落,蹲坐在地上,來回翻看著自己不存在的指節。
他莫名有種預感,這次的透明過後,他消失的部分再也不會回來了……
他想起什麼,掀起自己的衣角,摸了摸自己的腳——沒了。
腳踝骨以下都沒了。
這個想法一出,他的鞋子突然掉落在地。
他連鞋子也不用穿了。
一時間,沈望叔既想哭又想笑。
哭是難受於上天的不公,似乎是在玩弄他。
他想死的時候死不得,想活的時候又要他不得好死。
笑是源於裴行山到底對他說了喜歡。
此刻的他,背後是幸福與守候,眼前是消失與黑暗。
他不能回頭,不要讓背後也陷入黑暗,因此那抹幸福和守候就變成了會刺傷他的太陽,推著他走向更深的黑暗。
如果裴行山沒有說那句話。
他們還會是朋友,一切也都不會變,他可以肆無忌憚的走掉,但現在,他走不掉了……
說到底,都不過是他的貪婪在作祟,如果他能在一開始就離開裴行山,結局是否不會這麼難以抉擇?
事實上,他真的很不想離開這個家,很不想離開這份溫暖啊……
月光透過厚厚的床簾,悄悄挪到他的面前。
沈望叔目光呆滯的看著自己的失去的半個身體,和那月光一樣幹淨,幹淨得一絲不剩。
好半晌他突然想到什麼,立刻起身,站到窗子前,靜靜看了兩秒,一躍而下——
平穩落地。
他這樣總不能讓裴行山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