汀是父母出生地的代號,舟代表他出身就漂泊伶仃的境況。
傅雲生問:“你的父親母親是怎麼……”
“跳躍故障。”汀舟答道,又立刻換成傅雲生聽得懂的說法:“就是他們坐的車出了故障。爆炸,把他們卷進去吞掉了,連屍體也沒留下。”
傅雲生低低的「啊」了一聲,把手放在汀舟的肩膀上。
汀舟輕輕扯了扯嘴角:“去世前他給我留下這句話。”
“生死有命,活著的人要努力活著,死了的人才死得其所。”
所以他從一出生就樹立了人生的終極目標,就是活著,努力活著,好好活著。
他見不得傅雲生自暴自棄、自履險境、自傷自殘,他要他也好好活著。雖則這也是個活著極艱難的時代,但總是好過他來的地方。
平二爺是傍晚時候回家的。一進門許氏便對他講,三少下午要找他,臉上神色可不好看。
一旁的薄荷倒是破天荒安靜著,拿了一塊許氏沒做完的繡活在手上,半天也沒下去一針。
平二爺白天是跑了一趟家廟,也是得了好幾個晴天霹靂的訊息,也不知該如何說起。
他一邊嘆氣一邊換衣服,吩咐許氏擺飯:“我吃過了再去回三少吧。”
許氏瞧他神情不對,便問:“這究竟是怎麼了?”
平二爺仍是嘆氣:“老太太沒了。”
“這不是前兒就曉得的事了?”許氏道:“怎麼這會子反倒嘆起氣了?”
平二爺道:“前些日子老爺送老太太的靈回來,沒進城就走了。除了族裡的幾個長輩,竟是瞞得滴水不漏。”
許氏驚道:“竟有這樣的事?老爺行事也太謹慎了些,我們這樣的人家,倒弄得不像個樣子了。又拿我們當什麼?”
平二爺一臉沉重:“你不知道,老爺是遇到了大難處,不得不如此辦。婦道人家知道什麼!”
許氏被男人說得沒意思,低聲嘟囔:“那也沒有死了娘都不露面的。”
平二爺沒聽見,繼續道:“老太太、太太都沒了,事情都登了報,也是我們不識字,竟什麼也不知道。”
說著,鄒平從懷裡甩出來幾張報紙。許氏接過來,她不識字,卻認得照片。
翻看之際,忽然長大了嘴巴合不攏:“這、這不是三哥兒嗎?怎麼他……”
平二爺立即「噓」了一聲,喝道:“小聲點!”說完看了閨女一眼。
但他們的話還是被薄荷聽見了。她立刻丟掉手裡的活計,沖上來奪走了許氏手裡的報紙。
一目十行地看完,她的手腳都在哆嗦:“雲哥哥他……也死了?那現在西院兒那個……是人是鬼?”
許氏也是如此懷疑,母女兩個臉色發白,一齊轉頭看著平二爺。
平二爺道:“那個……我摸著是熱乎的,絕對是個大活人。就怕是不知道哪裡來的騙子,盯上了咱們家。”
許氏道:“可是……三哥兒從小就長成這樣,那模樣神態和老爺也有幾分相似,怎麼能是假的呢?”
平二爺道:“人有相似,有幾分像有什麼出奇?”
許氏仍是疑狐,薄荷卻點點頭,堅定道:“這個雲哥哥……必定是假的。”
平二爺琢磨著,道:“等會兒我去回話,你們拿著獵槍、麻繩在院子外頭等著,咱們……見機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