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雲生把鞋子往裡一推：“你好好看看，我這皮鞋可是在百貨公司四十塊錢買的。”
聞言，那夥計也沒再攆人，帶起手套來拿傅雲生的鞋。
他倒也算識貨，仔細看看後說：“兩塊錢，死當。”
傅雲生毫不在乎：“行，再給我一雙布鞋就成。”
兩塊錢對傅雲生來說簡直不是錢，平日隨手賞給下人的都不止這些。可是今時不同往日，他身無分文，簡直寸步難行，再加上這皮鞋不適合走路，幹脆當了了事。
夥計給他找了一雙大小合適的布鞋，傅雲生拿了兩塊銀洋，連當票都不要，大搖大擺地走出了門。
不遠又折返回去，那夥計看見傅雲生回來，以為他要反悔，忙說：“這是死契，離店概不退還。”
傅雲生忙擺手道：“不是不是，我是想借你們的電話用一用，我可以付你一個小洋的資費。”
夥計的眼珠子轉了一下，這個當口恰好掌櫃的不在店裡，於是道：“你快些打，一會兒掌櫃的回來了，可是不會應允的。”
傅雲生把一塊銀洋給了那夥計，夥計便開啟櫃臺的鐵門讓傅雲生進來，朝後指了指電話的位置，示意傅雲生動作要快。
傅雲生鑽進去，拿起電話撥號，略微猶豫，還是跟接線員要了丁宅的號碼。
略微等待後，傅雲生聽到話筒裡的聲音：“您好，這裡是丁宅，請問是哪位？”
聲音幹巴巴，透著一絲有氣無力，接電話的應該是門房裡的聽差。
傅雲生道：“我找密斯丁。”
門房自然是聽不出傅雲生的聲音，又問了一遍：“請問您哪位？”
傅雲生抬頭看了一眼忙著找零的店夥計，不願透露身份，只說：“請丁小姐聽電話就好。”
門房不耐煩了，說道：“我們小姐忙著搬家，不方便聽電話，您要是沒什麼事，這邊就掛了。”
傅雲生忙道：“你就說傅三找她。”
那門房正要答話，忽然聲音遠了，只聽到嗯啊幾聲，把電話擱下了。隔一會兒，有人拿起聽筒輕輕的「喂」了一聲。
是丁玫的聲音：“你好，哪位？”
傅雲生沉了一口氣，開口道：“是我。”
他聽到一聲抽氣，然後丁玫似乎是對身後的人講話，過了一會兒才又道：“是……三少嗎？”
“嗯……”傅雲生壓低了聲音。
丁玫遲遲沒有說話，好半晌竟傳來一聲抽泣。
她道：“三少，我總覺得火場裡的人不該是你，做夢也夢到那天你跟我跳的最後一支舞。我在夢裡叫你快逃，你只是笑，說什麼該你的總是逃不掉。後來密斯孟來找我……”
“密斯丁。”傅雲生打斷她：“不要哭了。”
丁玫忙停止了啜泣，問道：“三少，你是怎麼……你現在在哪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