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逃
6.逃
傅雲生這一覺睡睡醒醒，天昏地暗，不知時日。隔著被報紙糊住的窗戶透進光線，大約知道已經天亮了。
睡到後來，腦子雖然昏沉，但實在是再也睡不著，索性起床發呆。汀舟準備的吃食都是幹糧，如幹饃肉幹之類，讓人一眼看去就沒食慾。
傅雲生勉強吃了一些，又喝了幾口涼水，他打著哆嗦，只覺得渾身上下的汗毛都是透涼的。
屋內雖有路子，但傅雲生不會生火也不敢生火，只好在屋內來回踱步取暖。
從小到大，傅雲生沒過過忍饑挨餓的日子。他實在是待不住了，也顧不得汀舟的叮囑，直接掀門簾子往外走。
土屋的大門是從外面拴住的，但是並沒上鎖，傅雲生用力推了幾次也就推開了。
屋外陽光煦暖，四下無人。他回身拴上門栓，飛快地朝前走了幾步，讓暖和的日頭罩在身上。
土屋前後都是空地，往遠處望也瞧不見什麼行人。房子左右兩側都是無人耕種的荒田，屋後有一條小路，路的盡頭是一小片房子。傅雲生路也不認得，只好沿著小路走。
他走到腿都痠麻了，終於到了有人煙的地方。那片房子遠看著只是一小塊，走到跟前卻是密密匝匝很大一片。
房子與房子之間的巷道狹窄交錯，讓傅雲生想起大成廟的弄堂，只是缺少了那股酸腐氣。
路人多了起來，來來往往都是本地的老鄉，傅雲生穿著一件寬大的舊長衫，倒不至於分外紮眼。
他又朝前走了一會兒，密集的老房子到了盡頭，眼前出現一片開闊的空地，四下都是熱鬧的叫賣之聲，沿街鋪子門戶大開，應是到了一處集市。
乍到了這熱鬧的地方，連日頭都覺更盛。傅雲生捏了捏鼻子，無視混雜的人臭味兒。
他正愁著不知去哪裡借電話用，迎面便看見一間門臉堂皇的當鋪，是左右鋪子中最大的。
鋪子門口挑著簾子，陸陸續續一直有人出入。傅雲生略一思索，也挑簾鑽了進去。
進門便是一處神龕，供著端嚴肅穆的關二爺。
神龕下靠牆的八仙桌上擺著香爐和供果，嫋嫋三股青煙縈繞。
神龕左邊垂著一幅烏木色的木珠簾子，再往裡走便是櫃臺了。
當鋪的櫃臺又高又長，櫃臺後面的夥計只露出一個腦袋，乍一看還以為是個半大孩子。
傅雲生湊過去，咳嗽了一聲：“夥計，我要當東西。”
進當鋪這種地方，傅雲生還是頭一回。他覺得好奇，忍不住四下打量。
那夥計皺著眉頭，直直盯著傅雲生：“當什麼？”
傅雲生雖是油頭粉面的樣貌，但衣著簡樸，實在不像有錢的客人，夥計只當他是窮學生。
夥計雖不客氣，但傅雲生也沒心思同他發脾氣，蹲下身脫掉腳上的鞋，啪一聲拍在櫃臺上：“當這個，外國皮鞋！”
夥計略微起了起身，以為傅雲生是來找打秋風的，嫌惡地揮揮手：“走走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