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廢物
5 廢物
這回汀舟帶回來的餅子大概是剛出爐，不似之前的硬邦邦，還帶著油香和熱氣。
傅雲生一覺睡醒腹中饑餓，忙接過來捧在手裡，撕下一塊往嘴裡送。汀舟看傅雲生沒有嫌棄的意思，這才開始講關於顧滿秋的事。
原來之前「英文老師」顧滿秋的事情敗露，傅成章生疑，汀舟不得不動用一點手段，攔截了傅公館的電話訊號，打算替顧滿秋赴約。
傅太太雖認出了他，但當著其他人的面並未拆穿，汀舟不知為何，但好歹也算是勉強糊弄了過去。
可這種伎倆瞞得過一時瞞不過一世，傅成章又哪裡那麼容易被騙。
顧滿秋這個人不是石頭縫裡蹦出來的，有出生有來歷，只要願意花些時間打聽，就會發現汀舟是個十成十的西貝貨。
不過好在東窗事發之前，顧滿秋便因事悄悄出了城，走之前誰也沒知會，竟是神不知鬼不覺。
再加上顧滿秋回國時間不久，在寧城也沒什麼親戚朋友，熟識的大約就是報社的幾個人。
汀舟與顧滿秋身量接近，留洋的事情又編得頭頭是道，一時間也難覓破綻。
可傅成章遠比汀舟所想更難糊弄，他生性多疑。雖然暫時沒抓住把柄，他卻仍令林琮往顧滿秋的老家去打聽訊息，關於此人事無巨細都要查清楚。
那時，傅三少好男色的傳聞在城中已然沸沸揚揚，知曉一點內情的人都當顧滿秋是傅三少豢養的兔相公。
傅成章趁機裝起了病，大致明白傅雲生在搞什麼鬼，但仍舊是要刨根問底。
“真的……”顧滿秋一去不返，「假的」顧滿秋也順勢「失蹤」。
林琮很快打聽到顧滿秋家人的訊息，他家中父母亡故，只剩一個賭鬼哥哥在寶縣落腳。
林琮帶著兩位便裝的大兵上門，客客氣氣向他打聽顧滿秋的訊息。賭鬼哥哥很是機靈，猜到弟弟在外頭闖了禍，連夜收拾細軟出逃。
林琮本也無意為難，便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由得他去了。後來到傅成章面前複命，只說是顧滿秋知道闖下了潑天大禍，早就帶著家人北上逃命去了。
北邊戰事正酣，此一去到底是逃命還是送命也未可知。
再加上段崇志離奇死亡，傅成章一時間焦頭爛額，終將此事作罷，不再理會。
傅雲生吃得兩手油浸浸，只覺得像在聽話本子，隨口問道：“那真的顧滿秋到底哪裡去了？”
汀舟道：“沒有真的顧滿秋。”
傅雲生眨巴著眼睛，沒聽懂汀舟的言下之意。
汀舟解釋道：“顧滿秋是個假身份，他的背景履歷也好、親朋好友也好，統統都是假造的。他能消失得這麼徹底，讓人查不出破綻，也是因為這一切都是早就籌劃好，留給人來查，也不怕查的。這倒是剛好幫了我的大忙。”
“那他是故意來接近我的？”傅雲生不解：“又是為了什麼呢？因為我父親嗎？”
出發來找姐姐之前，汀舟對目標範圍內的時間線稍作了解，大略知曉世事走向，但卻並不細致。
但就算這樣，也對於這個問題的答案心中有數了。
他猜測道：“這個顧滿秋，應該就是你們講的特勤。一旦任務結束，自然也就消失不見了。”
“喲！那不就是特務嘛！”傅雲生叫了一聲，意識到自己聲音太高，又壓低嗓子：“那他是哪一方的人？新京政府還是南三省？一處還是二處？”
汀舟搖搖頭，半晌道：“我猜他是沖著邢逢年那些人去的。那位姓何的主編被暗殺，多半是他們的手筆。”
“原來如此。”傅雲生聽得咋舌沒想到顧滿秋是愛國人士：“都說姓何的是漢奸，這《大寧報》竟是賊窩了。”
興許餓久了，傅雲生頭一回覺得燒餅的味道也很香，很快一張餅子下肚。
又喝了些水，肚子裡很快滿滿當當。他打了個嗝，對顧滿秋的來歷並不十分感興趣，也不問汀舟怎麼把他的事都打聽得如此清楚，只向前伸出一雙手。
汀舟也是在他身邊伺候了快半年的人，順手便拿起帕子給他擦手。傅雲生的手是一雙少爺的手，白嫩修長，面板細膩，一丁點薄繭也無，一看便知是雙從來不做事的富貴手。
汀舟拿帕子認認真真替他一根手指一根手指揩幹淨。
傅雲生瞧著他認真的模樣，愣神了幾秒鐘，忽然問他：“你要找的人……要是找不到呢？”
汀舟認真地想了想，搖頭道：“我沒想過。”
傅雲生刨根問底：“要是一直找不到，你會一直找下去嗎？”
汀舟下意識捂住手腕，搖搖頭：“我沒有那麼多時間。”
傅雲生還想再問，汀舟卻不想再談，做出一個起身的動作，對傅雲生道：“我有一些事情要辦，需要出門兩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