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秋看著他,神情柔和:“是,你安全了。”
傅雲生用手撐著下巴,徹底鬆快下來。
阿秋又道:“那裡……你為什麼要去?”
那日在璨星歌舞廳阿秋就察覺了危險,打電話救了他一次,也是提醒了他一次。
沒想到傅雲生還是傻傻送上門去,他問道:“是為了那個……桂香汝?”
傅雲生的目光一直黏在阿秋臉上,他提到「桂香汝」的名字,似乎摻雜著些微難以察覺不快活。
傅雲生立刻想到,難道這就是他一言不發離開的原因?且不說他和桂香汝之間什麼也沒有,就算有,也輪不到阿秋來管。
“跟桂香汝無關。”傅雲生咳嗽一聲:“我去……是想試試看,你到底會不會來救我。”
阿秋的目光有一瞬變得鋒利,又很快藏起來,他語氣中滿是不解和困惑:“為了試試看?萬一我不來呢?你就這樣把生命當成遊戲嗎?”
看著阿秋緊張的神情,傅雲生心裡略微感到滿意。
他道:“你不是來了嗎?”
阿秋欲言又止,盯著傅雲生半晌嘆了口氣,只說道:“活著就好。”
傅雲生環顧四周,問道:“我們怎麼會在這裡?你到底怎麼救我出來的?我記得已經沒有路了。”
阿秋想了想說:“你等我一下。”
他不知從哪裡變出來一盒洋火,把汽油燈點亮了擱在巖壁的凹陷裡,洞內立刻變得亮堂起來。
阿秋坐在床鋪邊緣的岩石上,遞給傅雲生一塊豆腐塊一樣的東西。傅雲生接過來看,是一張疊起來的報紙。
他把展開來看,一眼便看見頭版頭條是於翰請辭南三省主席的訊息。
傅雲生讀了兩句,疑惑地抬頭看阿秋:“給我看這個做什麼?”
阿秋道:“你看第二面。”
傅雲生又低下頭讀報。一目十行掃過,並沒有什麼有意思的內容。他將報紙翻過去第二面,一張照片引得他瞬間瞪大了眼睛。
照片上矗立著一棟被大火洗禮過的洋房,大鐵門半開半掩,門前的榕樹燒得枝頭光禿禿一片。
照片旁邊一行大字,正是「九零三慘案真兇落馬,傅三公子今日入土安息」。
他立刻讀起新聞的內容。報紙上白紙黑字寫得清清楚楚,九月初三那天,彌生路90號發生蓄意縱火案,因火勢盛大,救火隊撲救不及,最後造成三死九傷。三具屍體兩男一女,都是在三樓臥室裡發現的。
報紙上寫彌生路90號是當紅影星孟心銀女士的住處,縱火案發生後,孟女士消失無蹤,而火場裡恰有一具女屍。
報紙上寫的所謂真兇,是一名叫做曾光馮的沔幫弟子。他因為十分愛慕孟心銀,與傅三少爭風吃醋,一怒之下縱火燒屋,最終三人統統葬身火場,變成面目全非的焦炭。
傅雲生將報紙猛地往床上一拍:“一派胡言!我幾時與孟心銀扯上關繫了?整個寧城誰不知道我喜歡男人!邢逢年真是什麼都敢寫,看我回去不燒了他的房子!”
阿秋微微嘆氣,提醒傅雲生:“你再看看刊頭。”
“刊頭有什麼好看。”傅雲生撇嘴,但還是翻過去再看了一眼。
他讀到:“《大寧報》第一百四十三號,丁卯年十月初七……”
傅雲生的聲音乍然停下,有些不敢置信地瞧了瞧報紙上的日期,又抬頭看阿秋:“十月初七?”
阿秋點點頭:“這是昨日的報紙。”
“我昏睡了這麼久?”傅雲生簡直不敢置信:“整整一個月?”
阿秋沒有說話,只是伸手輕輕摸了摸傅雲生的鬢角。這一回,傅雲生沒有開啟他。